第七章 大年三十

    再次見到家裡眾人已經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成奕瑤是和國公夫人一塊去的花廳，過了花園子裡的一座拱橋再往前一段便能看見抄手遊廊，抄手遊廊到底過了垂花門便能見著花廳的門了。

    今日大年三十成國公府早已分出去的幾房今日也回來了，才走近花廳便聽到裡面的笑鬧聲。

    門口的丫鬟遠遠看到國公夫人轉進垂花門便揚聲道：「老夫人到！」

    剛進門大夫人幾個便急急迎了上來：「母親也不差人來說一身，好讓我們自己去接您一下！」

    二夫人接過老太太的斗篷笑道：「母親快去屋裡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被一眾夫人小姐簇擁著進了花廳，三位年紀稍長的夫人也起身相迎：「嫂子，你可來了，我們幾個正說著好久都沒見著你了。」

    「這不是見著了嘛，你們也坐，都是自己家裡不必這麼見外！」國公夫人笑道。

    這三位夫人分別是二老太爺，四老太爺和六老太爺的夫人，這二老太爺和六老太爺都是國公爺嫡親的兄弟，四老太爺卻是庶出的老爺，不過這位老太爺和國公爺素來親厚，也是幾個庶出的老太爺中最有出息的一個現任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分家之後另外的幾位老太爺便和國公府少有往來了，只有這三位老太爺每年大年三十都在國公府過。

    眾人分主次坐下，成奕瑤便站在國公夫人身後，二太夫人笑著到：「瑤丫頭越來越標緻了，在嫂子身邊就是養人！」

    「二叔婆謬讚了！」成奕瑤朝著二太夫人行了個福禮，便規規矩矩地站在國公夫人的身後。

    「這孩子就是太規矩了些，都沒個小孩子的樣兒，我看著也是心疼，便帶在身邊多照看些！」國公夫人拉過成奕瑤的手親親拍著。

    成奕瑤忍不住紅了眼眶，只能低著頭不敢抬起，怕被人看出些什麼，要是被說大過年的觸了霉頭便不好了。

    「這孩子也是可人疼，好了大過年的不說這些了！」四太夫人插嘴道，「我看也差不多該開席了。」

    「是啊，我們出去看看！」國公夫人起身率先向著膳廳走去。

    膳廳則是在外院，一般女眷都不會出現在膳廳，那裡除了像現在過年的時候以外，都是男人宴客的地方，女眷宴客都在後院擺上幾桌。

    現在這裡的都是家裡人，自然少了許多規矩，走進垂花門便看見膳廳里已經擺好了五桌酒席。

    國公夫人自然和三位太夫人一桌，大夫人和長房的兩位小姐也在旁作陪，還把二夫人和二房的一雙兒女也叫上了，二房的成奕晟可是國公府小一輩的嫡長孫。

    國公夫人坐定，其他的夫人小姐們也各自落座，女眷和孩子便坐了三桌，男女七歲不同席，現在最大的成奕瑤過了年也才七歲，自然不用管這些個規矩。

    國公夫人拉著成奕瑤坐到自己身邊，看到成奕琦那雙因為嫉妒而憤恨地看著自己的眼睛，成奕瑤有些恍然，何曾想她這個妹妹也有情緒這樣外露的時候。

    不過也是，此時的成奕琦過了年也不過只有五歲，小孩子的心思是想藏也藏不住的，更何況他們還沒有藏心思的覺悟。

    成奕瑤拽著祖母的手，有些吶吶地看了成奕琦一眼，而後低頭道：「我還是坐夫人身邊吧！」成奕瑤說的夫人自然是王氏了。

    因此國公夫人自然也看見了成奕琦那眼神，一個小孩子就用這樣憤恨的眼神看自己的姐姐，以後還了得，國公夫人的臉色當即的沉了下來：「你看看你把女兒教成什麼樣子了！」

    此時剛進來的世子成景睿問道：「母親，怎麼了？」大過年的若不是太過分母親自然不會發火，成景灝和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

    「沒事，開席吧！」國公夫人恢復了常色，還是拉著成奕瑤坐在了自己身邊。

    國公爺帶兵駐守邊關，今年過年也是不能回來了，大兒子過了年也要走了，大過年的，又有叔伯幾家人在，國公夫人自是不想鬧得沒臉。

    卻不想成奕琦竟因為國公夫人的一聲利喝已經紅了眼眶，此時竟是抽噎了起來。

    「還不讓人帶回去。」國公夫人淡淡的說道，聽不出喜怒。

    成奕琦被帶走了，沒有這個討人厭的妹妹在，王氏又是臭著一張臉，成奕瑤覺得這頓年夜飯吃的很開心。

    雖然為了掩飾，只能少少地吃一些東西就裝作一副吃不下的樣子，肚子沒能填飽，但是心情卻是不錯。

    吃完了年夜飯，大人們自然要留下來守歲，小孩子們都被帶了回去。

    此時成奕琦在王氏的院子裡哭得傷心，屋子裡一片狼藉，不過她到底還小，也沒什麼東西摔了，只是看著亂一些，都是丫鬟們攔著她的時候撞翻的。

    王氏得在外面守歲，沒法進來看女兒，便差了得力的嬤嬤回來看看。

    「小姐，大過年的您哭就不吉利了？」嬤嬤哄著成奕琦。

    「祖母就知道疼成奕瑤，我不是她孫女嗎？什麼事都緊著她，之前的紅狐狸披風是，今天也是，她算什麼東西！」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您就算是不喜歡她也得裝一下吧，哪能就當著老夫人的面就這樣瞪她。」

    「我就是不喜歡她！」

    「您這樣有什麼用，這樣老夫人只能是更不喜歡，您要想辦法讓老夫人不喜歡她那才好。」

    「怎麼樣才能讓祖母討厭她？」成奕琦忘記了哭泣看著嬤嬤道。

    且不說成奕琦這邊怎樣，成奕瑤回到瑤景軒洗漱完便上床休息了。

    她知道今天雖然解氣，但是也有些莽撞了，祖母會不會看出自己是故意讓成奕琦被罵的？

    至於這兩母女對自己的報復完全不在成奕瑤的考慮範圍之內，還有比上一世更壞的下場嗎？那種比死了更難以忍受的羞辱！

    若自己百般忍讓的結果是那樣，這一次成奕瑤再也不會委屈自己了！

    大年初一，成奕瑤一大早便被童嬤嬤從被窩裡挖了出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得給長輩們拜年去。

    成奕瑤上身著一件大紅的繡花綴毛邊小襖下身陪一件朱紅的細絲鑲金邊的褶緞裙，頭上扎著兩個小髻，兩邊個留了一縷小髮辮，髮髻上是兩個紅色的絨花，一派過年的喜氣洋洋。

    外面再披上一件紅色狐狸皮毛的斗篷，活像一個吉祥娃娃，可愛極了。

    這紅狐狸本就難得，所以皮毛自然更難得，年前祖父從邊關捎來的年貨裡邊就有幾塊紅狐狸皮，不過自是不夠大人做斗篷的，小孩子的倒是剛好，祖母便做了一件給她。

    為了這件斗篷成奕琦可是眼紅了很久，不過成奕瑤一直不曾穿出去過也不好發作，記得上一世就在大年初一的時候成奕琦咳嗽了幾聲，然後她那丫鬟便說什麼，二小姐這會兒怕是感冒了，紅色的斗篷沒有毛皮的，這棉布的還是太薄了。

    然後自己就傻傻的把這件紅狐狸皮的斗篷給她了，成奕瑤想著是當時的自己太小了，很傻很天真吧，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