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慶侯府

    「祖母說話算話！」雖然成奕瑤對去安國寺並不怎麼上心，但是此時也做出興奮的模樣，要知道因為家裡的小孩子都太小了，現在才六歲的成奕瑤是他們這一輩最大的孩子，安國寺在京郊五百里外的玉蘭山上。

    當天出發，天黑前是到不了，必須在京郊的別院住一晚，第二日過了晌午才能到山腳，還好安國寺的山路都是修好的不是特別難走，天黑前便能到寺內。

    大人都有些累，何況是小孩子了，國公府每年年後都會去安國寺進香，但是成奕瑤卻是沒有去過的，她記得上一世聽到祖母答應自己去安國寺自己可是興奮了許久，現在裝也得裝著興奮的模樣。

    但是成奕瑤自是知道今年的安國寺進香之行還是沒有去成，直到八歲那年她才第一次去了安國寺，當然這便是後話了。

    此時國公夫人笑看著整個人都雀躍起來的孫女不禁莞爾，到底是孩子只要小小一點事就會將過往的煩惱都拋之腦後：「自然，等過了年去進香時一定把你這小猴帶上。」

    「祖母！」成奕瑤扯著老夫人的手不依道，「孫女可乖了，可沒有猴兒那麼皮。」

    「是啊，我們瑤兒最是聽話的，那這幾天就得乖乖聽話養病。」

    「知道了，瑤兒會乖乖吃藥的。」成奕瑤有些蔫蔫地說道，轉而又高興道，「我陪祖母一起用飯吧，我現在身子大好了，能起床用飯了。」

    「呵呵，好，那我這老婆子就在這讓你陪著用飯了！」國公夫人笑說著，童嬤嬤幾人已經取來了一件藏青色的錦緞刻絲小襖，並一件緞地繡花百蝶裙，待老夫人起身便給成奕瑤一一穿上。

    國公夫人坐在靠窗的紅木雕花椅上，笑看著眾人給孫女著裝，而外間的僕婦們已經忙碌了起來。

    「老夫人，飯菜已經準備妥當，您看是否可以用餐了？」蘇嬤嬤掀簾進入內室行了個萬福問道。

    「走吧！」國公夫人說著便向著孫女伸出手，成奕瑤走過去，牽起祖母的手，由老夫人帶著走出了內室，穿過外室廳堂來到院中。

    成奕瑤的院子不大，除了三間正房左右各兩件耳房，東西廂房各一間，東廂房便是她平常在用餐的地方，基本一般不是年節一家人也不會再膳廳用餐，各自的小院中都有專門的小膳廳。

    進了東廂房，便見桌上已經擺上了飯菜，國公府的飯菜公中都是有定製的，老太太屋裡是四葷四素八個菜，各房夫人是三葷三素六個菜，嫡出的少爺小姐屋裡是兩葷三素五個菜，庶出的少爺小姐屋裡則是兩葷兩素四個菜，姨娘屋裡就是一葷三素四個菜，當然各房也可以自己出銀子加菜。

    此時桌上布著的是四葷四素八個菜的定製，成奕瑤知道國公府現在還是由國公夫人主持中饋，不過在大夫人剩下嫡子滿一年的時候便會開始慢慢放權了，現在算算日子也不遠了，她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簡單地用完飯，國公夫人便被瑣事纏身，接近年關府中的大小事務都需要當家主母來定奪。

    而成奕瑤只能躺在美人榻上看看閒書，打發時間，看著天漸漸黑了，這一天就將過去，成奕瑤不知道第二日醒來還是如今的光景，亦或是又回到了王府的小院，還是說去往了陰曹地府。

    草草用了晚飯，天還未完全暗下來成奕瑤便由丫鬟們伺候了休息，卻是一直睜著眼到了三更天還是沒有睡去，並不是毫無睡意，而是一閉眼就讓她有種回到御王府的錯覺，只有此時睜著眼看著頭頂的花開富貴的羅帳才能讓她確認這裡是在國公府不是御王府。

    這花開富貴的羅帳是祖母親自為她準備的，當初那樣難堪地進入御王府，她還是不忘帶著它，在進王府的第二個月便被御王的側妃發現並一把火燒了，那時的自己覺得那便是扼腕的痛了，卻不知道這只是開始罷了。

    第二日成奕瑤是頂著一雙熊貓眼被童嬤嬤叫醒的，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去的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眼前還是曾經熟悉的一切，心也放了下來，童嬤嬤扶著她吃過藥，她便又一頭栽了下去，不片刻便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便聽見安菊的聲音傳來：「大小姐醒了？」

    「嗯。」成奕瑤應了一聲腦袋已經沒有先前那麼脹痛了，畢竟年紀小一夜沒睡補回來便也就好了，但是畢竟原就在病中，此時身子不免有些虛軟。

    「小姐可算是醒了，昨兒夜裡沒睡好嗎？下次小姐若是睡不著可記得換奴婢們，晚上不睡可是很遭罪的。」童嬤嬤聽見聲音也急沖沖地趕進來，「大小姐餓了吧，廚房的飯菜一直讓人熱著呢，您這就用嗎？」

    「謝謝嬤嬤了，給我盛些粥就好。」成奕瑤由著安菊安竹伺候這穿衣，一面回著童嬤嬤。

    用過中飯成奕瑤歪在炕上隨意翻看著手上的書，此時已是冬日，前陣子下的雪才化了，今兒又下了起來，雖說這下雪也別有一番趣味，但是如今且不說她還在病中，就她現在這六歲的身軀裡面那顆死沉的心也是失了那份玩心。

    直到此時成奕瑤仍舊恍然如夢，看著周遭的一切，想將它當真，卻又是不敢，書頁一頁翻過一頁，卻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轉頭看見安梅正坐在炕上剪著什麼東西，除了童嬤嬤這管事嬤嬤，安字頭的梅蘭竹菊是成奕瑤院裡的大丫鬟，瑞字頭的沁舒雅之四個是小丫鬟，再有就是平心、平安兩個粗使丫頭並上兩個粗使婆子。

    她們負責院裡的衛生以及一些粗重的夥計都住在倒座房，也不會進主臥，八個大小丫鬟和童嬤嬤分別住在兩邊的耳房。

    此時便只安梅一人在屋裡伺候著，成奕瑤問道：「你這是在剪什麼呢？」

    「回小姐，奴婢在剪窗花呢，這會兒子也沒事剛好能幫著剪些窗花。」說著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夥計擱下了木質的針線盒，「小姐可是乏了，奴婢給您取些果子來！」

    「不用忙活了，我不餓，你在剪窗花？」成奕瑤出聲攔下，「過年用的？」

    「是的，今兒都二十七了，再過兩日就大年三十了！」安梅去過爐子上熱著的水壺，「小姐若是不想吃什麼，不若喝些梅花茶吧，這白梅還是今年第一場雪之後您讓我們去采的呢！」

    「嗯。」成奕瑤輕輕應了一聲，心思卻已經不知飄到哪去了。

    她就覺得這次自己病的有些蹊蹺，不過畢竟當時年歲小，而且也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細節她都不太記得了，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祖母前不久似乎提起過過年讓王氏帶著成奕瑤去永慶侯府。

    成奕瑤的生母是永慶侯府的嫡出三小姐，當初嫁於國公府的嫡長子也算是門當戶對，永慶侯府和成國公府的爵位都是沿襲五代，如今盡皆沿襲了三代。

    老侯爺和世子爺也就是成奕瑤的祖父和大舅舅當年伴先皇御駕親征，與先皇一併陷入危局，老侯爺和世子拼死護駕，最後死在亂箭之下，雖然先皇回宮後也沒能撐過半年，卻也穩定了當時的朝政，若先皇死在戰場上，當時只有十二歲的皇上不知能不能順利登機。

    先皇也感念老侯爺的一片忠君愛國之心，賜予了永慶侯府的爵位沿襲五代。

    即便是如此永慶侯府也還是漸漸沒落了下去，老侯爺和世子爺死後現在的國公爺，也是成奕瑤的二舅舅一直碌碌無為，在家做個閒散侯爺，庶出的三爺也是平庸之輩，四爺更是玩物喪志，雖然是侯府卻已經大不如前了。

    老侯爺和現在的國公爺是一起在戰場上過命的交情，當初也曾說過要結為兒女親家，但也不過是說了一句並未立文書，也無旁人為證。

    永慶侯府已經逐漸敗落，沒有人以為這事還能當真，卻不曾想成國公府在永慶侯府的三小姐孝期滿了之後，便向侯府提親，那時才知道原來國公府世子到了十九歲還未議親是在等著永慶侯府的三小姐。

    眾人皆道成國公義薄雲天，是為真漢子，永慶侯府的三小姐好命，守孝三年後已經十六歲還能高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