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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03:02 作者: 勖力
連同姜秧穗,曲松年也跟保姆說,秧秧這兩天累著了,看著她,在家歇一陣。
沒多久,姜秧穗發現自己月經沒來,測了下,懷孕了。
她把這個消息告訴曲松年的時候,他再冷靜不過的口吻,絲毫欣喜沒有。
隔了一夜,跟她說,不要了吧。秧秧。
姜秧穗那一刻看丈夫眼裡是沒有光的,甚至陰鷙的。她有點不明白,他們這個家庭,又不是養不起孩子,而且,捫心而論,她因為陳適逢那件事,始終有點解釋不清的羞愧,她想試著彌補兩個人的感情,她覺得這個孩子是個契機。且顏顏也六歲了。她能騰出精力顧第二個孩子。
曲松年無視妻子一番話,執意口吻,要她還是弄掉吧。
為什麼?姜秧穗問他。
曲松年不答。
終究夫妻倆那點不信任乃至猜疑感作祟了,她問他,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曲松年陰鬱地看著她,仿佛等著她自投羅網。
秧秧在曲同面前,永遠是孩子氣的。於是,她徑直說了,你懷疑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那一刻,曲松年的沉默像黑夜的海平面,只有真正在海面上乘風破浪過的人,才明白黑夜的海面有多可怖,一般的那些照明探過去,壓根看不到波瀾壯闊的黑夜上,邊際在哪裡。
良久,曲松年對妻子失望且訓斥的口吻,「秧秧,你是跑神了嗎?」
姜秧穗即刻反駁,她沒有。
偏偏是這下意識,讓他們夫妻倆如履薄冰起來。因為她聽懂了他的話。
就是這麼溫文爾雅的曲同曲老師,他踱步過來,勾起妻子的臉,端詳卻十成冷漠,「嗯,不怪你。怪陳適逢,他膽敢覬覦別人的妻子,混帳東西!」
姜秧穗是做好了要把老二生下來的準備的。她氣得發抖,說孩子生下來,你總該明白我是不是清白的!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曲松年不知從哪弄來藥物流產前居家吃的米非司酮,姜秧穗在不知情之下,服用了三天。
沒等到正式去醫院,她已經出血了。
老二自然沒有保住。這個事情之後,姜秧穗痛心疾首地跟家裡求助,她想和曲松年離婚。
因為他不相信我,因為他親手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可是姜家人過來,了解事情始末後,家裡齊上陣地勸秧秧,這裡頭也有你的不好,你一個結婚有了孩子的人,為什麼會同陳適逢來往?
姜秧穗滿口辯駁,她沒有。
姜柏亭那裡又跟小妹轉述他和松年聊過的情況,因為曲松年承認他近來情緒壓力大,服用了些處方藥,這個孩子儘量還是不能要。
姜秧穗在醫院裡歇斯底里,她怪家人沒一個真正設身處地替她著想的。我說我過得不開心,你們永遠說我任性。我就是不懂,他為什麼每次只有我父親我兄長出面,他才能低頭,才能說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明明才是他最親近的人!
沒多久,曲松年帶著女兒來看她。姜秧穗心死了一半,可是顏顏穿著她剛買的綠裙子,問媽媽,你好些了嗎?
媽媽,你還疼不疼啊?
那時候的開顏其實已經記事了。可是她只以為媽媽是生病了,和她一樣打點滴就能好的。
每天陪媽媽到下午五點,她再回去。把她捨不得吃的零食全攢著塞在媽媽被子裡。
姜秧穗等到女兒走後,掩面哭了好久。
曲松年這才放下手裡的工作,殷殷切切陪護了妻子幾個晚上。
等姜秧穗情緒穩定了些,也把那離婚的念頭為了孩子又打消了些。她才問他,你到底在服用什麼藥?
曲松年這才告訴妻子,是一些精神鎮靜的。她問他看得哪個醫生,曲松年又推脫著說不妨事了。
之後姜秧穗局外人再回憶起來,不,他那時候依舊沒和她說實話,他可能那時候就在吸食那些了。才堅定地沒肯要第二個孩子。他很清楚那是他的孩子。
顏顏上小學後,姜秧穗就徹底辭去工作了。
那幾年她真得深居簡出般地生活,偶爾陪老曲出來應酬,外人對她的印象都是冷淡再冷淡。
她即便快要到三十歲了,依舊一副天真的、不食煙火氣。
一日,她陪著老曲會老朋友,酒局上,曲松年無比呵護妻子,對面的陳適逢卻冷笑不已。
那晚,他把她拖進一個無人包廂里。逼著她看看鏡中的自己,眼裡哪裡有半點神仙眷侶夫妻的影子啊。
你們倆騙鬼呢。
姜秧穗想掙脫掉這個男人。因為他有病,每次見到他准沒好事。
陳適逢承認,他是有病,總好過你每回見到我都跟躲鬼似的。我就這麼可怕嗎?
你從來不敢看我的眼睛。
姜秧穗打了他一巴掌。嚴陣叫他閉嘴,也不要碰到她。
陳適逢快哉極了,他說最好扇得再重些,這樣我就可以帶著你的指印去問問曲松年,你老婆為什麼脾氣這麼大!
姜秧穗羞憤到肩膀直發抖,她問他,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你承認你過得不好。我想你別受他擺布。秧秧,你最好別讓我逮到他什麼錯處,否則,我一定叫他身敗名裂。就憑他敢那樣邪門歪道弄掉自己的孩子。
陳適逢這個年紀在圈子裡沒有結婚,他在江南這頭投產的實業更是行業翹楚,實屬迷一般的二世祖。他端自一身西裝革履,欺身幾步朝她來,把她逼退到牆角,他說他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歡極了,可惜,你沒能把自己照顧好,你嫁得人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