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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05:03:02 作者: 勖力
周家一應事務全是能文能武的奶奶說了算。老爺子甚至驕傲地讚揚妻子,是他的老小姐,他的家庭醫生,他的女諸葛,他的政委指導員。
周乘既的名字也是奶奶起的。小時候,奶奶一貫喊他乖乖兒,因為乘字去掉兩筆就是乖。
也取笑過,三歲前的孫兒不穿褲子滿樓梯上下爬的時候明明就是個乖乖兒,後頭變得比他爺爺爸爸都冷都酷。
你還不明白嗎?奶奶語重心長地想要乘既接受事實,促使他和小許走散的不是他媽媽的偏見。是差距本身。
人家明明很喜歡你,卻毅然決然地要和你分手,你真的試著理解過女孩子的心情嗎?
奶奶跟孫兒舉了個例子,按理,你媽媽是我的學生,我該很喜歡她才對。但是你爸當初跑我跟前說,如果他勢必要被安排相親,那就和你那姓繆的學生吧。
奶奶不喜歡師徒變婆媳,周景明是這樣回母親的:我喜歡更重要。
是的,好像每家的婆媳都有口角官司打。然而,你父母讓我們沒偏頗可挑的原因就是他們彼此平等、堅定。乖乖兒,你母親有她的驕傲,她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沉湎在需要單方面過度保護的愛情里。
事實也證明了,誰也不是無可替代的。
周家或許做事傲慢輕視了人家姑娘,可周乘既也實實在在被人家推開了。
他與母親最不睦的時候,極為光火地知會他們:是我喜歡她,我希望你們明白我不是你們的擺布,她更不是。
許希林後來嫁的人很理想。家庭和睦,歲月靜好。
周乘既用十年的光陰,自證了一個命題:人可以永遠的慎獨下去,只要你不甘心被時間泯然。
反之,人也可以一息被吞噬掉,只要你輕易去回首。
迴廊的二人,走到先前那一處直角拐彎處,走馬燈投射出來的光躍在周乘既的半邊臉上,後頭有服務生喊客人。
周乘既回首,是他的車鑰匙因為服務生收納外套時疏忽落在防塵包里了。
他這才想起,他喝了酒,不能開車了。
服務生知曉他是曲小姐的朋友,便熱絡提醒客人,他們這裡有代泊和代駕的服務。
可以替客人叫代駕,客人也可以把車子停在這裡,他們第二天給客人開送到指定位置去。
周乘既不假思索地選了後者。
服務生這才委婉道,那麼需要客人額外支付一下通宵泊車和代駕送達的費用。
客人本尊頷首,他叫小波稍等一下,他處理好寄存車子,他們去喝酒。
元小波罵罵咧咧,「你真當我來找你喝酒的啊。哦,你在線失戀,就找我陪酒了,我活該工具人是吧!」
周乘既冷著一張臉,一字訣地懟小波,「扯。」
小波才不高興響應他,甚至有點馬後炮的戲謔、拆穿,「喂喂喂,你這三心二意的,存車是假,想回頭找人家是真吧。」
周乘既沒他們想的那麼無聊。他鎮靜面色地解釋,「姑姑那裡停車……」
「行了。」小波不稀得聽地喊打住,說又不是沒見過周乘既拒絕異性的示好。比曲小姐熱情奔放的有的是,周某人就是個不解風情的,他拒絕就是拒絕,從不和女人拖泥帶水的。工作對接里,遇到示好的拍檔或者客戶,周乘既沖人家無差別甩臉子的也不是沒發生過。「你不喜歡的,沾點人家身上的香水味都嫌難聞。上學那會兒,最高調的小師妹,我去,站在樓下打雷霍閃的,你也沒動容讓人家上來坐會兒。」那會兒的周乘既堅定明白,快刀才能斬亂麻。我又不是她們的誰,為什麼要負責她們的擔心或關心。
周乘既對於小波這動不動提老陳篇的有些煩,乾脆污衊他,「你該不是喜歡那誰吧,天天掛嘴邊的!」
他說著要往裡頭去,一本正經的顏色,去寄存車子。
小波可比周工憐香惜玉多了,「嘴硬的男人沒好果子吃啊。人家好歹是個背愛馬仕的大小姐,一口沒吃可憐巴巴地守著你一晚上,結果,你冷言冷語那一堆,自己說完又後悔。」
「……」
小波手機里約好明早回上海的順風車,原本是打算在周乘既姑姑那裡宿一晚,一來才吃到個這麼大的瓜。一時嫉妒一時嫌煩,說不高興做風花雪月男女的電燈泡了,他去住酒店,「我決定去住洲際,房資你出。」
「理由?」
「煩你們這些校草學霸的臭德性。」沒考好之第一名;暫時不想談戀愛之婉拒。
小波是說真的。臨走前,屬於老夥計間的鼓舞打氣,「你十年才攤上個能讓你稍微願意主動的人,看在老天爺這麼吝嗇的概率份上,也不該輕易和自己開玩笑。」
*
曲開顏才懶得再去姑姑包廂里聽那些王八經。
她不過是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再折回來的時候,如她所料的,滾蛋了。
大小姐把手裡的包,扔抹布般地往檯面上一丟。
主廚大人服務完他們,暫時休憩,甚者,他要打烊的任性。看小曲落單地坐在料理台前,不禁笑話她,「失戀了?」
曲開顏:「失戀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是,我失戀了。你滿意了!」
主廚大人笑得更盛了,「要我說,倒也未必。」
曲開顏聽不懂爺叔的話,她用腦過度,更不想多說什麼。一副愛誰誰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