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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2:40:31 作者: 秀木成林
可壞就壞在這裡了,在沈箐出生的第二年,她爸爸她媽媽結婚周年紀念旅行,出了意外,她媽媽腹部受創,卵巢功能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害。
她媽媽傷心又害怕,因為這個旅遊項目是因為她想,堅持要玩,才最後出事的。
兩口子甚至都沒敢告訴家裡受傷結果。
最後在頻繁的催生,以及當時奶奶身體每況愈下的情況下,更加不敢說,最後的最後,兩口子商量過後,採用了捐卵的方式,生下了她弟弟。
她奶奶高興之下,甚至多活了幾年,最後含笑九泉。
可她媽媽心裡卻落下了一點疙瘩。
當初夫妻倆說是好好的,都是十月懷胎,血脈相連,捐卵懷孕和出軌小三完全不一樣,他們會疼愛這個孩子,一如對大女兒。
兩個都是他們的孩子。
可落實到實際生活之後,卻發現和想像的還是有一點點差距。
當時她小嬸嬸是個厲害的,本來出身高貴就有點居高臨下看大嫂,在她弟弟七周歲生日的時候無意中一句這孩子和你也不大像,戳中了她媽媽敏感的心。
她媽媽很疼她,她是她唯一的骨血嘛,但長期在婆母的影響下,她也極看重兒子。
越看重,就越疙瘩。
她本來就心思細膩,飛躍式高嫁讓她變得更加敏感,再加上當時她父親接手家族事業忙得不可開交,也沒法留意到她這些細微情緒。
於是,她對沈箐弟弟,就有了那麼一點的差別待遇。
不是物質,而是情感方面。
偏她弟弟很聰明,甚至也很敏感,小時候他經常傷心,問沈箐媽媽是不是不愛我。
最後在十一歲那年,他弟弟無意中發現了保險箱裡壓在最底下的那份醫學文件。
十一歲小少年敏感的心,沒有向父母挑破,但姐弟倆大吵一架,因為血緣,弟弟單方面落下隔閡,沈箐曾努力化解過,可是沒用。
曾經她以為以後就這樣了,失落過,惆悵過,黯然傷感但也沒辦法。
只是飛機失事之後,沈箐卻發現,原來並不是這樣的!姐弟兩人心裡都有著彼此,多年的姐弟情深並不是那一半的血緣能消弭掉的。
她弟弟心裡對家人感情也是極深極深的,也是,不在意就不會難受了。
哪怕是這樣,他也沒想過掀開鬧翻讓媽媽知道他知道了。
----他也是爸爸的親生兒子,掀開他並不怕什麼。
可他並沒有。
那是因為他很在意他媽媽。
沈箐終於都想明白了,她就很迫切想回去,告訴她媽媽,她必須改正,不能再這樣了,不能再傷她弟弟的心,將他越推越遠。
她媽媽做錯了。
她不能讓她一直錯下去。
沈箐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最愛的人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甚至最後母子形如陌路。
兩輩子,二十年了,都已經成了沈箐執念了。
燕長庭觸動了她的心,可是,她卻有心愿未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所以,沈箐才說讓她好好想一想。
她現在真的是猶豫得很,選哪邊都說服不了自己啊,她有氣無力地說:「你別吵我,我睡會。」
她托著那隻小蚱蜢端詳了半晌,抓了抓頭,最後還是把妝匣倒乾淨,找塊手帕折好墊了墊,再把這個小傢伙放進去。
瞅了小蚱蜢半晌,「小螞蚱,你就好了,什麼都不用想,光躺著就行。」
系統:「……」
沈箐戳了戳這個小傢伙,闔上蓋子,把匣子往床頭幾一扔,滾上床。
她睜眼半晌,又閉上,誒,睡吧睡吧,夢裡什麼都有,說不定睡一覺法子也有了呢。
……
蹭蹭被子,蒙頭睡一覺,次日,沈箐是被鳥雀吱吱喳喳聲音吵醒的。
這是個大清早,她起身透過半敞的窗扉一看,原來是有兩隻黃頭鶯落在她窗沿外的小石台上,前夜下雨積水還在,這對黃頭鶯一邊蘸梳理羽毛,一邊歡快鳴唱地,跳來跳去,偶偶私語,還時不時為用喙為對方順背。
感情真好啊。
她忍不住笑了下。
伸了伸懶腰,快手快腳洗漱穿戴完畢,沈箐打開門,迎面涼爽的風拂面而來,然後她有點驚訝發現,門前的欄杆上,靜靜躺著一束新鮮帶著露水的捧花。
星星點點,嫣黃淺粉,不大,她輕輕拾起來,剛好可以斜倚在懷裡。
然後一抬頭,就看見站在老海棠樹下的玄衣青年。
他站在院門外那棵樹下,老屋海棠,青磚長巷,風一吹,芽蕊如雨,那個眉目驚艷的青年正站在樹下在等她。
晨光清亮,照在他和海棠樹上,他在微微笑著,在看著她。
一見到沈箐,他明顯就高興起來,快步跑過來,「你起啦?」
「廢話。」
沈箐瞅了眼懷裡的花束,其實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他在西垣,只要他有空,她門前就會時不時出現一束這樣的素花。
不過先前她太忙,都沒心思認真去看。
她低頭欣賞了一番,笑了下,才回頭就把它擱回門邊的長案上。
燕長庭眼睛很亮,「……你喜歡嗎?」
她斜睨他一眼:「還行吧。」
得了這麼個答案,他也不氣餒,繼續問:「阿箐,那,你今天還去那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