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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2:40:31 作者: 秀木成林
    榮王再度大禮參拜,燕殷頓住腳步,沉著臉吩咐:「鷂子關那邊的事你不必多理了,就先留在行宮適奉太后吧。」

    「是!」

    「臣弟領命。」

    話罷,不等榮王應完,燕殷轉身就離開。

    一行人影很快消失在牡丹台宮門後。

    榮王垂眸,慢慢站了起身。

    他的親信樊其徐光等將還在前線。

    而他一個有兵權的王爵,燕殷一句話,就直接把他從最重要的前線戰場剝離出來了。

    只為了代替燕殷盡孝。

    榮王緊緊抿著唇,在燕殷母子眼裡,他從來就像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

    「主子?」

    身邊的心腹低聲說了句,榮王微微搖頭。

    這裡不是說話地方,有什麼回去再說。

    他表面沒有露半點聲息,也沒急著進牡丹台,等了許久,直至燕殷探看虞太后完畢離去,他才進去。

    但顯然,這對母子之間的見面並不愉快,燕殷才剛走,牡丹台又傳了御醫。

    榮王匆匆進去,虞太后還真是沒有裝的,她摔了一地碎瓷,人捂著胸口急喘倒下了。

    榮王剛衝進去的時候,還看見她鼻孔在淌血。

    他額角泛疼,急忙親自跑出去叫御醫,臨跨出門檻的時候,對疾步進出殿內的其中一個宮女使了個眼色。

    榮王在虞太后宮裡也有眼線,畢竟他是在她宮裡長大的,不多,就一個,是虞太后身邊一個二等宮女。

    本來哪怕是榮王,想拿到虞太后的血也可不容易的,可機會突然就來了。

    ----昨天榮王有小心觀察過,虞太后還真有些牙齦出血,不過這個問題被御醫非常自然合理化了。

    他遲疑過後,最後給那宮女傳了訊:若有機會,弄一點虞太后的血,不行就算切不可強求。

    就這麼巧,今天機會就來了,虞太后口鼻出血,氣血翻湧之下,她直接噴了一口血直挺挺倒下,宮人驚呼,那宮女正好伸手扶住,趁機一擋,滿手的鮮血。

    她趁著混亂藉機去取水,趕緊把手上的鮮血刮進提前準備好的一個小瓷瓶里。

    於是,這瓶半凝固的血液沒多久就到了榮王的案頭了。

    只有一點點底,但,也足夠了。

    榮王把所有人都屏退了,自己親自動手,他顧不上沾了一大片藥漬的衣服,抽下束髮的銀簪。

    他用的銀簪,可以說純度最高的了。

    榮王挑開塞子,把簪尖探進去。

    良久,他慢慢地抽了出來。

    明亮的燭光下,鋥亮的銀簪簪尖上,微微染上了一抹烏色。

    他把血液抹在簪身上,果不其然,又微黑了一大片。

    真是的!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榮王倏地閉目,心臟怦怦狂跳。

    他立即將血液和銀簪都處理掉了,並叫來心腹,讓昨夜的吩咐以及小瓷瓶嚴防死堵,清理掉一切痕跡。

    緊急掃尾多次,許久,終於把藥漬衣裳換下來的榮王才坐下,問:「陛下呢?」

    底下人回:「陛下往南菀去了。」

    南菀?

    榮王不禁蹙了蹙眉。

    ……

    褒陵行宮,南菀。

    這處位於行宮深處的小偏殿,不管沈恬住進來前還是住進來之後都很僻靜,多了一個人居住,也不過添了一個婆子一個侍女,反倒是外頭的侍衛不少。

    有看守她的,也有本來就在南苑上值的,給這群人配備的後勤班子車軲轆來車軲轆去,反倒熱鬧得很。

    但這一切都和沈恬沒什麼關係,她仿佛處於被這個世界遺忘了的一角,不管外頭氣氛如何,和她這扇大門後的半舊偏殿都毫無關係。

    直到有一天,這扇宮門被推開了。

    「咿呀」突兀一聲,緊接著就是熟悉步伐,是負責她這邊的郝姑姑,步履一反悠閒,非常急促,沈恬吃驚回頭,郝姑姑急聲吩咐:「趕緊的,灑掃一遍,這些,還有這些,落葉都掃乾淨了快點!還有給她拾掇一下,快!」

    「什麼事?!」

    沈恬有些惶恐,她肖母,是個性情極溫柔的姑娘,和妹妹哥哥都不一樣,她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逆來順受,在家從父出門從君,這輩子唯一出格的行為大概就是在沈家被抄家奪爵後豁出去反覆跪求君王,寧願去封受貶被攆出宮去也要和家裡人在一起。

    但這不代表她蠢,被這樣秘密接回宮,生下孩子不但沒有名分,反而在某天自皋京被秘密運了出來送到這裡關著,她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依據建築規格猜測是個行宮。

    已經長達一年多了。

    郝姑姑的異常,一下子讓她繃緊了神經。

    郝姑姑看了她一眼,倒是難得和顏悅色說了兩句,畢竟陛下要過來,誰知道這位會不會鹹魚大翻身呢?畢竟,陛下目前唯一的骨血是她生的,雖然郝姑姑不大明白陛下為什麼會把皇嗣私下藏到褒陵行宮裡來。

    「沈姑娘,您收拾收拾罷,陛下馬上就要過來了。」

    郝姑姑微笑說道。

    沈恬一愣:「陛下,陛下?」

    腦海閃過那張時而暴戾時而愉悅,卻喜怒無常翻臉無情,最後給她印象唯有高高在上又冷血得讓人膽寒,讓她絲毫都感受不了其英俊只覺惶然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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