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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2:40:31 作者: 秀木成林
    日暮四合,天地無垠,風物粗獷,這北邊的民風果然和中原很是不同。

    李瓚抬臂看了看身上,小聲對沈箐說:「我們最好先換個衣裳。」

    一行人連日急趕,風塵僕僕,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的打扮和邊鎮人民看起來很不同。

    中原來的商旅當然也有,但他們並不想引人矚目。

    這次沈箐特地把李瓚也一起帶過來了,二姐不急,反倒是李家這邊,定邊歸屬梵州,李父一家目前被關押在北梵軍大營里,也不知後續情況會怎麼樣?萬一有個萬一,沈箐和李瓚商量了一下,兩人都決定有適合機會的話還是儘快先把李父一家先救出來的好。

    沈箐只說了霍大將軍的事,其餘包括燕長庭他們的一句沒說,李瓚也沒問,他相信沈箐。

    太妃對此很不悅,她極度排斥和警惕李瓚這個外人,她本來就不甚喜歡沈箐的,不過沈箐才不怕她,笑嘻嘻道:「你不是使人盯著嘛~」

    被她噎得胸口痛。

    不過最後李瓚還是帶上了。

    「找家驛店,先換衣裳。」

    燕長庭掃了一眼被火光映得忽紅忽暗鎮甸大門,以及土牆後用黏土和石頭夯制而成的高高矮矮民居客店。為了避人耳目,他們共分兩批走,魏太妃會慢一步到,他示意先去打探消息以及稍作整理。

    陳陽嬰應了一聲,離隊去了,燕長庭瞥一眼遠處黑幢幢的北梵軍大營,不動聲色收回視線,驅馬而入。

    在鎮甸上找了兩家不大不小的相鄰客店,分批定了後院緊挨在一起的房間,跟著一身塵土或臭汗的男人女人們往裡走,不過他們沒去澡堂,只吩咐夥計打水到各自房間。

    「好嘞!」夥計一甩毛巾,亮一把洪亮的嗓門去了。

    燕長庭給他和沈箐的房間選在走廊最裡面,越往裡越安靜,不會打擾沈箐休息,他親自把沈箐送到門前,沈箐笑道:「就這兩步路也用你送?」

    她飛了他一眼,「我先洗啦~」

    「好。」

    他柔聲應道。

    目送她縮回腦袋掩上房門,輕盈腳步聲往最裡面踢踏去了,半晌,他這才收回視線,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兩個房間的浴室不相鄰,他只隱隱約約聽見她的歌聲,有些走調,但依舊是那般的清脆悅耳,他不敢認真傾聽,怕聽見她洗浴的水聲,但這若有似無的歌聲讓他著了迷,他靜靜聽著,直到一點都聽不見了,人這才醒過來。

    他回神,澡池子裡熱騰騰的水已半溫,他透過殘存的水蒸氣,看向對面那扇黃銅大鏡。

    銅質不怎麼好,半昏半明,燭光閃爍,一個長眉入鬢膚白如玉年齡介乎於少年至青年之間的年輕男子正靜靜站在水面。

    燕長庭慢慢褪下身上的衣裳,細細端詳銅鏡里的人,雖不及前世成年後肩寬背厚的矯健,但渾身肌肉緊繃流暢,身材勁瘦而精健。

    燕長庭突然覺得很高興,他碰了碰左頰,這裡沒有疤痕,他身上也沒有新傷舊傷遺下的大大小小有礙觀瞻的凹凸舊痕。

    完美無瑕的身軀,她才有可能喜歡吧?

    前世那滿身的傷疤,他會不敢解衣見她。

    燕長庭露出一抹淡淡的淺笑,銅鏡里的人點漆鳳眸微閃,唇若塗朱,左眼尾一點靡麗的艷紅美人痣,容貌攝人俊美到了極點。

    只是笑過之後,方才神態里的那一點純白已經消失了,他眼神一變,少年姿態頃刻不見,一雙幽深不見底的鳳眸黑沉沉的,深沉,攝人。

    他盯著銅鏡里的自己看了片刻,忽想起沈箐那個擼他發頂的動作----這個動作沈箐常做,以前他比她矮,她都擼習慣了。

    燕長庭斂了笑,垂眸片刻,繼而霍抬起,一雙凌厲鳳眸銳色逼人。

    他蠢蠢欲動,渴望改變。

    ----改變所有東西,改變前生的一切!

    並不僅僅限於鑄造自己的勢力,變得強大。

    ……

    燕長庭低頭,張開五指,端詳片刻,又攢作成拳,之後又鬆開。

    他視線自銅鏡移開,撩水梳洗,完畢之後,隨意披上一件翻皮外衣,轉出了東側的廊台。

    北風獵獵,這二樓廊台朝外一側大敞,這個方向正好望見北梵軍大營。

    ----北梵軍支援邊防軍之後,未走,原應該近日南下平叛的,但由於日前的變故,還繼續原地駐紮著。

    黑幢幢的北梵大營連綿不絕,占地極廣,畢竟足足十萬大軍。

    燕長庭目力極佳,他可以看見轅門下巡值隊以及瞭望塔上人影。

    ----說來,他前世能第一次干翻燕殷,就能有第二次!

    燕長庭就是這麼自信。

    他不懼大戰不懼行軍,只是現在棘手的卻是前期這些聚攏勢力的事情。

    燕殷,很明顯,也回來了。

    如何才能在對方的全力遏制以及嚴防死守之下,聚集起這第一批的原始實力資本,才是眼下最困難的事情。

    青山軍。

    顯然是絕對不能有失的。

    ……

    只是詳細消息出來的之後,情況並不好。

    先是新寧州被封了。

    ----即前世北梵軍即將前往平復的那叛軍所在。

    現在立國不過二十餘年,當初殘留的一些軍閥餘孽仍在暗地裡活動著,其中以隱入的南荊前朝鄱陽王為之最,甚至一度在太.祖病重期間趁機侵占了半壁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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