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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2:24:56 作者: 漫漫行
說這些話的時候景祐帝用的是「我」而不是「朕」,像是在以一個尋常的父親在和自己的兒子對話。
看到太子不說話,景祐帝接著道:「你二皇兄被文貴妃慣壞了,倒是到底是朕的兒子,我不求你和他冰釋前嫌,但是我也不想要看到你們兄弟真的反目成仇,無論他做了什麼,你最後留他一條命,他走上這條路,也是朕對不住他,是朕給了他希望。」
在歷代的帝王中,景祐帝算得上是一個慈父,只從他對太子和永淑公主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但是同樣對待二皇子,景祐帝依舊有心照拂,即便這個孩子在性情上讓他不喜,但到底是他的孩子。
太子聽到景祐帝的話,沉聲道:「他若是不將主意打到永嘉身上,我也並沒有想要對文家下手,而且我並沒有冤枉文家,上面所列之罪狀,全都屬實,文家這些年仗著貴妃和二皇兄在京中可是沒少作惡。」
景祐帝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老二是觸到太子的逆鱗了,他也覺得二皇子是活該,在京中好好地折騰就是,何必要將手插進江南去找永嘉的麻煩嗎?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嗎?
對於文家的情況,景祐帝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到底是顧念二皇子和文貴妃的面子,一直沒有發落。其實早在二皇子選擇和章家聯姻的時候景祐帝就知道二皇子的心思了,他沒有阻止,反而推波助瀾,為了推動變法,為了大魏,他選擇放縱老二的野心,結果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景祐帝對二皇子到底還是有些愧疚。
「我知道文家罪名屬實,你在我身邊長大,我還能不知道你的為人?」景祐帝知道以太子的驕傲,是絕不會隨意給人羅織罪名的,太子不屑於在這樣的事情上冤枉二皇子。
「這大魏很快就要交到你的手中。」景祐帝對著太子道:「老二隻是被慣壞了,心性其實並不壞,到時候你讓他下半生當個閒人就好,給他留條命吧。」
「可以,只要他不犯忌諱,兒臣會善待他的。」太子對著景祐帝答應道,但是潛台詞也很清楚,若是二皇子犯了忌諱,就如同這次一樣,他也不介意再敲打一下二皇子。
「那就好。」景祐帝知道這樣的事情不能所求太多,就如同他當年和先帝的那些皇子,最後那些皇子也全都被他處死,家眷圈進,太子願意給二皇子留條命,已經算很好了。
和太子談完條件,景祐帝似乎才想起來和他回稟二皇子和文貴妃情況的內監,對著內監道:「讓他們回去吧,朕暫時不想見他們,文貴妃禁足宮中自省,二皇子禁足府中十天。」
景祐帝的話看似是懲戒,其實太子明白景祐帝只是不想讓二皇子和文貴妃再過問文家的事情,不讓二皇子為了文家再做什麼傻事,端的是慈父之心。只是二皇子和文貴妃能不能領悟到景祐帝的慈父之心就不知道了,不過依照二皇子的腦子,估計不僅不會感激景祐帝,恐怕還會怨恨景祐帝。
事實上和太子想的一樣,二皇子在得知自己和文貴妃都要被禁足後,氣得厲害,想要衝進殿內找景祐帝,但是卻被內監攔下了,之後二皇子在外面喊冤了近一個時辰,見景祐帝還是不理他,最後才憤然離去,還叫著不公!
得知二皇子的所作所為,景祐帝長嘆一聲,也不再太子面前提起二皇子的事情,只和太子討論起國事來。
另一邊,薛夷光收到太子的來信後,看到太子在心中談及的鹽商一事,目光十分犀利。鹽鐵一事,歷來是國家命脈,便是到了後世鹽鐵不是官營,但是也同樣被國家密切關注和調控。
鹽商的問題在她所控制下的蘇州倒是不顯,因為隨著這兩年蘇州的發展,大部分的蘇州商人的重心都在紡織業上,摻和進鹽商一事的倒是不多,但是金陵等地卻是不一樣,根據薛夷光上次去承宣布政使司所在的金陵時就聽到過於清平等人向她訴苦,鹽商在金陵等地頗為跋扈。
雖說自古以來,商人地位低下,在大魏論地位商人比之官員差了太多,但是架不住這些人有錢啊,自古以來凡是涉及鹽鐵兩樣營生的商戶,那都是富得流油,有的時候都可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可見這些人有多少錢財。
有錢能使鬼推磨,所以這些人在江南勢力龐大,再加上鹽商和水運息息相關,所以鹽商通常和漕運牽扯甚多,這些人相互勾連,勢力不容小覷,讓當地的地方官十分頭痛,他們不得不對鹽商還有各碼頭的漕運幫派慎重相待,甚至有些時候還要遷就這些人。
出去漕運,鹽商和朝中也有很大的關聯,沒有一個鹽商是沒有背景的,因為沒有背景的鹽商就是塊兒大肥肉,是個人都想要咬上一口,這些人鹽商無法和權貴抗衡,所以他們就只能找權貴當靠山。而且在大魏,當鹽商,是需要鹽引的,也就是售賣鹽的憑證,沒有這個就沒法賣鹽。
這樣的「鹽引」,沒點路子,又怎麼可能拿到。所以鹽商的問題實際上錯綜複雜,和其背後的權貴,自身的財富,漕運的幫派都息息相關。太子要拿鹽商開刀,但是最後對付的又僅僅只是鹽商嗎?
從涉鹽的權貴,漕運的幫派,再到各地的官員和鹽商,牽一髮而動全身,太子這是對江南的又一次大清洗。
薛夷光嘆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這處在漩渦中的二皇子到底打算如何行事,若是二皇子真的牽扯到鹽商一事,估計等太子處理完鹽商的事情,這二皇子一系會徹底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