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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2:20:01 作者: 紅葉似火
    眾臣大駭,望著他不像說笑的嚴肅臉色,吩咐跪下:「王爺請以江山社稷為重!」

    陸棲行從他們的頭頂瞟了一圈,一錘定音:「立傅氏為後之事,本王心意已決,爾等休得再提!顧尚書,登基與封后之事便交由你全權處理,時候不早了,本王也累了,爾等退下吧。」

    大臣們知道他受了傷,又想到他連不做皇帝的話都撂下了,不敢再勸,只得懨懨地退下。

    陸棲行撐著頭,長長地吐了口氣。還沒做皇帝,他都覺得累得慌,一想都後半輩子都要天天耗在這張龍椅上,與這些大臣耍心眼,頓覺乏味。

    他站了起來,往內室走去,剛推開門一道白色的身影就撲入了他的懷裡。

    陸棲行臉上的陰沉和冷厲褪去,宛如春回大地,冰雪消融般,笑意飛快地爬上了他的臉,他輕輕拍著傅芷璇的背,笑道:「醒了多久了,怎麼不叫我?餓了吧,我讓人送些吃的上來。」

    他一提,傅芷璇還真覺得有些餓了,便靠在他懷裡,輕輕點了點頭。

    陸棲行便對著門口吩咐了一聲,然後摟著傅芷璇坐回了榻上,翻開她包得跟個粽子一樣的手看了一遍,把太醫的囑咐複述了一遍:「你的雙手皮都磨破了,切記沾水,每日定時換藥,好好休息,這幾日飲食宜清淡,忌食蔥、姜蒜等刺激性食物,以免留疤。」

    傅芷璇眉眼彎彎,定定地看著他,等他一本正經地說完,掩住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把太醫的話死記硬背了下來吧!」

    不光說話的內容,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與太醫院的太醫如出一轍。

    陸棲行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好啊,敢嘲笑我……」

    傅芷璇連忙躲開,舉起裹得厚厚的雙手求饒:「沒有,我不敢了!」

    兩人笑鬧間,思琦已經領著一群太監把午膳呈了上來,擺了滿滿一桌子,不過都以清淡為主,想是得了陸棲行的吩咐。

    兩人坐到桌前,開始用膳。

    陸棲行瞥了一眼傅芷璇裹了好幾層白布的手,揮退了思琦和太監,挑眉道:「我幫你?」

    傅芷璇看著碗裡的銀勺,臉上飛起一抹紅霞,忙搖頭道:「不用,你替我把菜夾進碗裡就行。」

    說完,用手肘把碗往前推了推。

    陸棲行知道她自在,也不勉強,站起來,拿過碗,把菜夾進碗裡,然後放到她面前。

    傅芷璇再捏著銀勺,小口小口的送進碗裡。

    兩人安安靜靜地吃完了這頓飯,傅芷璇抬頭望著外面明媚的陽光,問道:「這是在哪裡?」

    「凌雲殿,以前我攝政的地方。」陸棲行慢慢向她解釋,「若是處理公務太晚,有時候會在這兒將就一晚上。昨夜多處宮殿被大火殃及,毀壞嚴重,需好好修補一番。凌雲殿離宮門口較近,沒受什麼影響,因而我們暫居於此。」

    聽到我們兩字,傅芷璇眨了眨眼,輕聲道:「我昨日出來,已經一天一夜沒回去了,小嵐定然很擔心。我也該回去了。」

    名不正言不順,她現在住在宮裡確實不合適。

    但陸棲行不管這些,他伸出右手,按住她的肩:「你的傷還未好,先在宮裡將養幾天,等好了再回去。不然,你如何向小嵐和你爹解釋你手上的傷。」

    傅芷璇聽了覺得好似有道理,扁扁嘴,沒再堅持。

    但沒過兩日,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因為她無論走到哪裡,只要一離開陸棲行的視線,沒過多久,他就會找來,哪怕前一刻,他還在與大臣們商議國家大事。而且有天半夜,她醒來時,突然看到他就那麼直愣愣地坐在她的床沿,盯著她看。當時,她摸了一下他的手,冰涼冰涼的,衣服上也帶著冷意,也不知道在那兒坐了多久。

    等她兩隻手上的傷口開始結痂,她再度提出出宮回家時,他也總是找藉口岔開話題。連續兩次之後,傅芷璇終於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在他忙完朝事之後,拉住了他:「你在擔心什麼?我只是回家一趟而已。」

    眼看就要到八月二十七,陸棲行登基,也是封后的日子,她卻連家都沒回過一趟。

    見她明明白白地提出此事,陸棲行臉上終於褪去了往日那樣掛在臉上的溫和面具,緊緊盯著傅芷璇:「我不會讓你再從我眼皮子底下消失。」

    傅芷璇……

    想必是前面那一場生離死別嚇到了他,傅芷璇又心疼又無奈,握住他的手道:「我不會消失的,再過幾日後,我將日日夜夜的陪伴在你的身邊,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況且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也應該回家與父母講清楚,你說也不是?」

    可能是「日日夜夜」這四個字打動了他,陸棲行臉上的肅穆之色有所緩和,猶豫半晌,終於答應了她:「你明日清早出宮,下午就回來!」

    傅芷璇還想與他爭辯,但見他緊抿著唇,手死死反握住她的手的樣子,心裡一陣柔軟,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好,都依你。」

    ***

    但第二日,中午吃飯時,一個人對著滿大桌的飯菜,他卻沒一點食慾,陸棲行就開始後悔了。

    思琦見他拿起筷子又放下,很是忐忑不安,試探地問道:「奴婢讓御膳房換一換?」

    「不用,你們幾個把它吃了吧。」陸棲行擱下了筷子,起身大步走出了凌雲殿殿,吩咐章衛,「本王要出宮一趟,你點幾個人馬隨行。」

    章衛頷首:「是,屬下這就去辦。」

    傅芷璇在宮裡的事不是秘密,無奈,傅松源人微官卑,加之現在天氣還不算冷,京中對炭火的需求不旺,衙門裡也沒多少事,他大部分時候都待在家裡,教養孫子,為小女兒相看人家,完全不知道京城中這場巨變還與傅芷璇扯上了關係。

    傅芷璇回去時,陸棲行仍舊派了聞方護送她,不過因為是熟面孔,傅松源也沒起疑,而是熱情地招呼聞方幾個到家裡吃酒。

    聞方連忙拒絕,傅松源也沒多想,領著傅芷璇進了堂屋,欣喜地說:「你回來得正巧,最近我給你妹妹相看了一戶人家。城北廉家,家風清正,這小伙子為父也私底下親自去考察過了,是個相貌堂堂,知書達理,奮發上進,又知禮儀的好青年。」

    聽到傅松源都快把那小伙子夸上天了,辛氏不滿地撇了撇嘴:「但他連自己的生母都剋死了,你這是把芷蘭往火坑裡推。要我說,昨日來的那個什麼鴻臚寺少卿大人家比較有誠意,光是上門拜訪的禮物都值好幾百兩銀子,芷蘭嫁過去一定不會吃虧。」

    「鴻臚寺少卿?他來咱們家求娶小妹?」傅芷璇心中一動,詫異地問道。

    傅松源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這人一臉jian猾之相,不能深交。況且什麼剋死不剋死的不過是無稽之談,也就只能騙騙你等無知婦人。」

    頓了一下,他頗是疑惑地對傅芷璇苦笑道:「最近也真是奇了怪了,每日都有人捧著禮物上門拜訪。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以後還是閉門謝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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