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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57:54 作者: 烏合之宴
    畫上的年輕人五官周正, 俊逸儒雅。閔縣並沒有太好的畫師, 所畫出來的人都有些失神, 但真人只比畫上好絕不比畫上孬。

    「他們真的都同意入贅?」虞年年小心翼翼問。

    她缺乏安全感, 所以並不想嫁人, 而是考慮入贅一個女婿。在晉陽, 誰家的男子若是入贅了, 大家隨明面上不說, 但暗地裡還是要說他沒本事,將來的孩子只能跟媳婦姓。

    所以她覺得入贅這個條件似乎苛刻些, 原本以為並沒有多少人會同意,她本就沒抱著多大期望, 只想找個老實可靠的人生活。

    但現在結果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齊娘子嘆了口氣, 「咱們這兒,算是大梁戰事最為頻發之處,流血犧牲見得多了,人人的想法也就與平常安定的地方不同,風氣也極為開放,並不拘泥於虛禮。

    大家都覺得畢竟活一輩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還是自己開心最重要。所以不覺得蓄養男寵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同樣喜歡一個人, 入贅也不羞人。只要不後悔,是打心底里願意的,就沒什麼丟人的。」

    虞年年思想上有些撼動,她這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涼州如此開放的風氣。

    齊娘子同她絮絮叨叨了一個上午,兩人從幾十張畫中挑出七張,「這七人都是縣裡不錯的後生,你與他們都見見。看中哪個就同我說,我去找他商量,然後下聘。」

    「挨個都要見嗎」

    「自然都要見,不了解品行,怎麼能放心讓他入贅,不然你要嫁給畫像嗎?」齊娘子打趣她,又嘆口氣,「縣裡這些後生真是一茬比一茬好看,若我要是再年輕個十年,保准不嫁給你大哥。」

    虞年年仔細又將那些人看了看,忍不住想,若是論起好看,這些人摞起來,恐怕都沒有慕容澹一個人好看。

    她才冒出這個念頭,又飛快壓了下去。

    大抵是慕容澹那張臉過於優秀,以至於她下意識想到他。

    虞年年第一個見的是齊娘子大為推崇的徐先生。

    他十幾歲的時候就父母雙亡,無牽無掛,這麼多年算是在閔縣父老鄉親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人品修養有目共睹,所以齊娘子格外滿意他。

    兩個人見面的地點定在縣裡最大的酒樓,單獨一個包間。

    徐先生早就到了,在門口等著虞年年,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去。

    姚生今日休假,攬著幾個兄弟來酒樓里吃酒,一瞥就瞧見了虞年年的身影,她與一個青衣男子進來,有說有笑的,看著極為親密。

    若是旁人可能還要猶豫些,但他不一樣,他在太尉府就整日裡對著虞年年,自然一眼就能認出來。

    齊娘子將人送進去後,便要轉身離開,姚生將人一把攔住,「夫人,那位小虞娘子與那個郎君是什麼關係?這是在做什麼來的?」

    齊娘子上下打量他一眼,認得出這時是當日在衙邸時候,慕容澹身邊的大人,自然沒有芥蒂,欣喜道,「小虞娘子年紀正好,今日是相親的,兩個人郎才女貌,萬分相配,大人覺得怎樣?」

    姚生咽了咽唾沫,驚的頭上髮絲一根根都豎起來了。

    齊娘子還在自顧自說著,「我們小虞娘子家產豐厚,想尋個老實可靠的人入贅做女婿……」

    剩下的,她說什麼姚生都聽不見了,腦袋裡迴蕩的只有,虞姑娘要招親了,要招親了!她招親了,殿下怎麼辦?

    身側的兄弟見他呆怔,拍拍他,「姚生大人,您怎麼了?」

    姚生慌慌張張的跑出去,「我今日先不吃了,改日再請大家吃飯。」

    「殿下!殿下!」姚生幾乎是手忙腳亂的跑進來。

    「你今日不是告假了?」慕容澹看著手中的竹簡,連頭都不曾抬。

    「要成婚了,招婿……」姚生氣喘吁吁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順利。

    慕容澹抬眼掃過他的臉,復又斂下眸,「誰家結親了,你備份禮就成了。」

    「是虞姑娘,虞姑娘要成親了!」姚生手忙腳亂,好不容易將話理順了,著急道,「屬下今日去酒樓,正巧碰見虞姑娘和一男子有說有笑,打聽一番才知道,虞姑娘要招婿呢,若是看中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要成親了,殿下,您……」

    慕容澹手裡捧著的竹簡啪嗒一聲掉在腿上,他愣了一會兒,又撿起來,「招親啊,挺好的,找個好人好好生活。」

    「殿下……,您就不著急嗎?」姚生都替慕容澹擔憂,畢竟他親眼見過慕容澹為虞年年吐血流淚,提燈在亂葬崗找了三天三夜,甚至為了她,去信自己從未信過的巫術,放了那麼多碗血。

    慕容澹將手中的竹簡狠狠朝著姚生腿上一扔,「滾出去,孤做什麼,還用得著你置喙!」

    姚生苦著一張臉要出去,慕容澹又將他叫了回去,「正好你今日也不想休假,那就提前將烏孫的細作審了吧,改日點兵,揮師烏孫。」

    姚生那張臉,變得愈發難看,他不是不想休假。累了好幾個月了,怎麼能不想休息,他這就多餘替殿下操心。

    但慕容澹的命令,他也不能違抗,只能領命下去了。

    大抵那烏孫的細作,是要被好好磋磨了。

    慕容澹手中的竹簡已經看不下去,姚生一走,他便將其扔在案上,捏了捏眉心。

    想過無數遍,只要她過得好,他在遠遠看著或者守著就行,但現在一聽她要招婿,他還是不甘心,他想和她重新開始,但又害怕看到她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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