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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57:54 作者: 烏合之宴
    他說得情緒激憤,連帶著鼓動起更多的人,「就是,憑什麼!憑什麼當初青州受災的時候,朝廷能給青州賑災,現在咱們家鄉就一點兒都不管!就因為青州年年交稅交的最多嗎!」

    「反了吧!」

    「對!咱們反了吧!」

    「報!」朝上氣氛降至冰點,沒有一個人說話。

    狩陽帝站在龍椅上,拎著手中尚且滴血的劍,層層帷幔將他臉上陰沉的神色遮掩,愈發顯得恐怖。

    一個侍衛從殿外飛奔而來,「加急報,叛軍自會稽郡啟始,現已經一路攻下武昌等十餘郡,所到之處從者如雲。輕騎探查消息回來,他們現在已經逼近晉陽了,距離晉陽還不足五十里,最遲後日,便要逼到晉陽城下!」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狩陽帝眼睛紅的能滴血,跳下龍椅,一劍將那侍衛刺死了,「你們不能平亂,朕養你們做什麼用的!」

    「武昌與晉陽,還隔著一條長江,沒事,他們過不來,過不來!」狩陽帝歇斯底里,不斷提醒自己還有長江天險擋著。

    侍衛眼睛渾圓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有人將他的屍體拖下去,然後清洗地磚上的血跡。

    朝中眾人皆是頻頻後退,不敢再招惹這個瘋子。

    糧草不足,民心叛離,用什麼打?

    那些叛軍每到一個城,城中的百姓便夾道歡迎,甚至主動將城門打開,迎接他們進去,即便是烏合之眾,奈何民心所向。

    好在他們早把自己家眷送出去了,也已經為自己鋪好後路。

    「報!」高亢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連滾帶爬進來,跪在狩陽帝面前,「陛下!青州也反了!人已經打到弋陽郡了!弋陽郡太守降了!」

    朝中人抽氣紛紛,晉陽這是前後都被圍困住了,若說武昌與晉陽尚且有長江作為阻攔,能抵抗些時日,那弋陽到晉陽,可是一馬平川,絲毫沒有阻攔!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青州已經賑災了嗎?怎麼還反了?啊!」狩陽帝目眥欲裂,抓著那兵士的衣領,將他的頭不斷往樑柱上磕,鮮血淋漓,直到腦漿蹦出。

    「青州的賑災,十天前就停了,百姓不滿,民心沸騰,所以就……」

    「陛下!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了!」老太傅戰戰兢兢站出來,鼻涕一把淚一把。

    他算是整個朝堂中最又資歷的老人了,為官七十年,經歷了大樑上百任皇帝更迭。不是他能力多出眾,而是靠著一手好的牆頭草能耐。

    「那你說怎麼辦?」狩陽帝轉頭,猩紅的眼睛盯著他,像是見了肉的野獸。

    老太傅戰戰兢兢,往後退了兩步,「如今說平亂,唯有從涼州調兵……」

    此言一出,不少人紛紛響應,「是啊,現如今,唯有涼州王能平亂……」

    「從涼州調兵來晉陽嗎?那晉陽不就是他慕容澹的天下了!朕這個皇帝,還怎麼當!」

    所有人面面相覷,這興許是大梁不改朝換代的最好方法了,如今命都要沒了,還在乎這些?

    「朕不會同意的!要死,就讓晉陽所有的百姓,都給朕陪葬!」

    瘋了,他徹底瘋了!

    眾人生怕自己被砍了,慌忙埋下頭,不再出一言。

    宮中也得了消息,所以逃竄出去的宮娥和太監不在少數,就連不少宮嬪,都收拾了細軟。

    趁著夜黑風高,繆昭儀和羋婕妤,兩個人手拉手跑了出去。

    此事徹底激怒了狩陽帝,他在宮中大開殺戒,一時間血流成河。

    萱女正在搓著香丸,冷不防被一股血腥氣侵襲,身後一沉,狩陽帝渾身沾著血,從後背擁住她。

    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悲戚,「愛妃,孤只有你了!」

    他拉著萱女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頗有些委屈,「你不能不要孤。」

    萱女掙開他的手,將香丸放在盒子裡,「臣妾聽說朝中大臣有提議讓涼州王從涼州調兵平亂的,陛下不同意?」

    「孤不能同意,同意了,孤就不是皇帝了。」

    「那晉陽百姓的命呢?」

    「孤要死,便拉著他們陪葬。」狩陽帝委委屈屈的,像個孩子。

    萱女擱在案上的手,微微蜷縮了。

    涼州王府的謀士們急得團團轉,他們繞著慕容澹轉圈,「殿下,如今叛軍都要攻入晉陽了,您怎麼還不著急?」

    「是啊是啊!」

    「對啊!」

    「……」

    其餘人紛紛附和。

    慕容澹不耐的皺眉,掃過這些像蒼蠅一般嗡嗡亂叫的人,瞬間堂內安靜如死,再不敢有人造次。

    每隔三日,就會有一個小童給他傳信,信上的內容,像是一個吊著驢的蘿蔔,雖然小,但對他十分有誘惑力。

    他一開始以為這寫信的人是沈之昂,想要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後來才發現,沈家根本就沒有那麼大能耐,沈之昂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們家的人光嘴皮子溜一些。

    寫信的人,根本沒有威脅他做什麼大的改動變化,只是三日一信,告訴他去看看晉陽城裡的百姓。

    那些骨肉分離,妻離子散的。

    看樣子好像是試圖激起他的憐憫?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必在乎區區萬人性命?

    他渾身反骨,討厭被人威逼利誘,但不得不說,這次的利誘,當真誘到他心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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