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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57:54 作者: 烏合之宴
那兒招待的都是些尋求的達官貴人,被送去的女子往往受盡折磨,不出兩個月就要自盡,每人卻能換兩錠金子。
飛身掠入堂內一人,在慕容澹耳邊輕聲耳語兩句,慕容澹摩挲了摩挲手裡的玉,淡淡道,「都燒了吧。」
來人一怔,那十幾箱金銀財寶呢,但不敢違抗,領命點頭。
慕容澹細細將幾塊玉拼在一起,妄圖找到一個嚴絲合縫的角度,將它們如常的修補起來,但始終徒勞。
虞太尉的嫁妝聘禮是他截下來的。
於自己而言,虞太尉即將成為太子的岳父,他並不想看著他們風光喜悅。尤其狩陽帝將王家和太尉府綁在一起,是什麼意思他心知肚明。
於年年而言……
她若是有靈,想必也會覺得痛快,太尉府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死有餘辜。
他最近總是夢見虞年年,或者回到初見時候;或者是回到她將花捧給自己看的時候;又或者回到她對自己說喜歡的時候;再或者是她煮了肉全數給自己的時候。
他沒那麼凶,會跟她說很喜歡這捧花,很喜歡她,會抱著她親吻她的額頭。
慕容澹大半夜睡不著,總想著自己不是個東西,他習慣了高高在上不顧別人感受,習慣將別人的付出當成理所應當。
活這麼大,什麼都學了,卻沒學過正視自己的感情,去好好愛別人。
無數次想過,如果他當初稍微心軟一點點,將虞年年帶走,她大概已經陪在自己身邊了。他會教她寫字看書,還會為她種梅花。
年年那麼好的姑娘,肯定不會原諒他往日對她很差的。
夜夜不得安寢,日日醒來眼中血絲密布,兩個月以來,他的身體單薄了不少,臉上血色也略顯缺失。
太醫丞臨走時候欲言欲止,最終還是道,「殿下,黃河洪水泛濫之時,需要泄洪,而不是堵塞。」
慕容澹沒說話,只沉默擺擺手,讓他離開。
「你們不要攔著,我們要見殿下!」
「此次來晉陽,為什麼這麼多月,一點兒動作都沒有?」
「……」
外面鬧哄哄的,有幾個熟悉的聲音,慕容澹是認得的,他揚聲,「姚生,讓他們進來。」
吵嚷聲停了,變成踢踏的腳步聲,幾個人從帘子後面鑽了進來,慕容澹側倚在榻上,一身黑色的外袍與墨發交融,更襯得膚白如玉,鳳眼冷戾看著他們。
在外面鬧騰的歡的幾個人,一見慕容澹倒是安靜了,推推搡搡的,沒有一個人敢率先說話。
「不是有話說嗎?說罷。」他斂眸,不咸不淡道。
幾位儒生打扮的人聽他的語氣冷淡,忍不住猜測殿下是不是因為他們叨擾而生氣,但越墨跡,慕容澹眉眼間的郁色就越重。
他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扔了個杯子碎在他們腳邊,驚得一眾人齊齊後退,「有話就說,沒話就滾。」
「殿下……您此番來晉陽,是為了皇位,不能整日消沉啊!」有人率先開口,剩下的像是有了主心骨,趕忙七嘴八舌應和。
他們都是當初慕容釗的謀士,跟著慕容釗多年,只可惜一事無成。後來慕容澹承襲王位,便又效忠慕容澹。這次慕容澹來晉陽,並沒有帶他們,他們也自己收拾包袱跟上來了。
慕容澹手指在床牙敲了敲,修剪整齊的指甲與漆木相擊,發出沉悶的噠噠聲,「孤自有打算。」
這些人要說有用,實在沒有什麼大用;若說沒用,有時候還能出其不意想些好點子。頗有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感覺。
如今還不到五月,黃河上游正處在冰雪融化的春汛,對涼州並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若非逢上暴雨年份,只要仔細防範,秋汛對涼州影響幾乎為零。
狩陽帝今年挪用了太多錢來修整宮室,近日城郊外的摘星台業已施工,戶部被榨的一分錢都沒有了,更不要說有餘錢加固黃河下游的二十座大壩,以及洪水泛濫後的賑災和居民安置跟進。
今歲秋汛,中下游恐要發生動亂。
近十年每每臨汛期,即便好生修整大壩,中下游也會有不小的百姓傷亡,加之當地太守孱弱無能,黃河附近都會爆發小規模的起義。
都是朝廷給當郡撥糧草,令他們鎮壓。今年恐怕民憤難抑,糧草繼而無法供應各郡用以平亂,叛亂必然成勢。
已經足夠狩陽帝元氣大傷,短暫幾年恐是恢復不了。
他只需好生運作,便能事半功倍。涼州已經開始挖鑿運河,一方面利於泄洪,另一方面用來起兵時運輸糧草補給軍隊。
皇室內鬥了幾十年,成王敗寇,沿途郡縣太守最多跟狩陽帝打個小報告,萬不敢摻和其中,甚至還會有幾個為了從龍之功,為他開後門。
慕容澹對慕容釗唯一的滿意之處,就是在慕容釗年運營之下,將涼州九郡完全掌控在手中,他才能運作的如此方便。
……
虞年年上個月月末領到了第一次工錢,足足有五十枚銅幣。
她不過就是在廚房做一些無關緊要的雜活,就能掙這麼多,真是預料之外。
要知道在在太尉府,就算是大管家,也只有這麼多的份例,後來府里壓縮開,更是削減成了二十枚。
虞太尉更是天天盯著府里的帳本,少一分錢眼裡都要冒火,採辦管事更是撈不著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