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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57:54 作者: 烏合之宴
他死的時候,那張艷麗的面容或許是扭曲的,或許渾身都是血,瞳孔變得渙散,他死的時候,有沒有想起她?
虞年年像是只失孤的幼獸,可憐又痛苦。
「哈……燕…燕燕……「
」我…我…」她已經話不成句,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她譴責自己,應該早點將錢攢夠的,哪怕,哪怕早那麼一兩天,燕燕就不會為了替她討公道而被人打死。
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亂葬崗!對,亂葬崗!她要去給燕燕收屍。
別怕,我現在就去接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狗蛋,你媳婦來給你收屍了,收拾收拾往亂葬崗顯眼的地方一躺,別讓她找不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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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亂葬崗在晉陽城外的後陽坡上。
大梁歷代皇帝皆是殘暴無度之輩,鬥獸場、活人獵場、刑場層出不窮,遍布晉陽的每一個角落。貴族上行下效,也不將平民奴隸當人看。所以晉陽每天死的人,都能堆成小山那樣高。
死了人,又沒那麼多空地去埋,也不值當挖坑費力,便將屍體堆在後陽坡上,時間一久,一具摞一具,白骨下是白骨,血肉下是血肉。
就連白天都霧靄沉沉的壓迫人,更別提晚上。徐許許多多鬧鬼的傳說都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她沒先去亂葬崗,先去了南衙,專門負責管理大梁京畿的部門,與衙役官差說明來意後,便被引著去了府司西獄。
衙役正仰在椅子上睡覺,見她來了,上下打量一番,哼哧了一會兒,才回神,提筆問,「買驗來的?」
虞年年點頭,將羊皮口袋放在桌上。
她想,沒有一副好棺材不要緊,人死都是要和泥土融為一體的,但她一定要給燕燕最後的體面自由。生時跌入塵泥入奴籍,死後不能依舊被捆綁著。
若有陰曹地府,到閻王爺面前陳情的時候,她是燕氏女,不是虞家奴。
「姓甚名誰?哪裡人士?何年入的奴籍?」
虞年年不知道慕容澹叫什麼,只會寫他的名字,便老實道,「今年才入的奴籍,姓燕,是名年輕女子。」
她頓了頓,「我不知道她叫什麼,能讓我寫出名字嗎?」
衙役哼了一聲,不知道叫什麼,卻會寫名字?還是將手中筆交給她,「你寫罷。」
虞年年前兩個字剛落筆,那衙役臉就青了,待她最後一個字寫完,他忍不住暴怒而起,拍桌道,「放肆!敢侮辱皇室!涼州王殿下已薨,卻不是你這種人能肆意輕賤的!來人,將她拖出去,杖斃!」
虞年年身體一抖,不清楚什麼情況,只急切地看著那衙役,「這是他的名字,他親手教我寫的!」怎麼會變成涼州王的名諱呢?
衙役將紙向她面前一展,兇惡道,「你知道這上面是什麼字嗎?」
見虞年年懵懂神色,便指著,「上面寫的是涼州王名諱!」
虞年年陡然想起燕燕似是痴心涼州王,難不成因為這點,所以才……
沒人肯聽她辯解,兩個官差上來,掐著她胳膊往外拖。
虞年年身上的鞭傷被他們大力按著,隱隱作痛,面上淚水漣漣,卻忍痛抬手掙扎,「大人,求您,求您給我一副驗,我帶夠足夠的錢了,求求您……」
漂亮的人,梨花帶雨極美,再冷血無情的衙役也忍不住動容,遲疑半刻,改了口,「你犯了不敬的死罪,但念在初犯,又是個無知婦人的份兒上,拖出去打十大板!」
這樣瘦弱的身軀,十板子也不好消受。
尤其虞年年前日才受了鞭傷,兩日水米未進,如今臉都是蠟黃的,唇蒼白如紙,上面凝著乾涸的血。
虞年年跪在地上,不斷沖他磕頭,額上蜿蜒下血跡,紅與白交織,悽美的不成話,「大人,求您,求您給我換一副驗,我真的需要,是前幾個月被抄家的燕氏的女孩兒……」
她身上衣衫單薄,青石磚濕冷入骨,讓她半條腿都沒了知覺,她只知道,她的燕燕死了。
她所有的希望和寄託,以及對外面世界的嚮往也都沒了。或許姜夫人還會再給她一個奴婢,但那個人不是燕燕。
衙役轉過頭不敢看她,怕自己再心軟,擺擺手讓人拖出去。
有個官差於心不忍,好言勸,「大人,想必她是真的需要,無知婦人不識字,將名字寫差了也是有的,您不若行個方便,給她找找?」
衙役一瞪他,「混帳,她不敬皇室,我若不懲治,將來被人知道了,受罰的便是我了!拖出去!」
官差不再勸,將人拖至廊下的時候,有幾個人從遠處來,為首者年輕俊美,眉眼和緩。
幾人低頭,接二連三問好,「沈大人。」
虞年年一心想要給慕容澹換一副驗,見到此人,忍不住像見了救星,抬手艱難抓住他的衣擺,聲音嘶啞,「大人……」
冷汗粘在睫毛上,模糊了視線,微微抬眸,卻只瞧見一片勝雪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