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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57:54 作者: 烏合之宴
虞令月倒是不在意的勾唇,隨意找了一處落座,「誰說我要同你們比的?取悅人的玩意,也值得我來學。」
此言一出,許多人臉上都掛不住了,尤其虞敏敏,臉色鐵青,跟虞年年房裡煮飯的鼎一樣。
她自詡不輸虞令月,讓她這麼一說,自己不也成了取悅人的玩意了?
但誰都沒膽子正面跟虞令月掐架,除非不要臉也不要命了,只能暗搓搓在心裡扎小人。
徐娘子倒是不覺得虞令月這話有什麼,她教過許多家的貴女,的確沒有一家,如太尉府這樣的。
不但要求所有女兒都學,還要學精,甚至家主親自予了彩頭讓她們比舞。
真正高門大戶讓女兒學舞,不過是長些見識,等宴會時候能對舞姬點評幾句,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什麼都說不出來,要讓女兒真真正正上台獻技,簡直丟人。
虞年年對這話也不甚在意,姜夫人扔她來學,本就是存了讓她取悅人的想法,原本就清清楚楚心知肚明的事兒,只不過被人點明出來,她沒必要羞惱自卑鑽那牛角尖。
若非論起來,她時時刻刻都是被人提醒著:你是玩物,若是旁人說一句就自怨自艾一句,她早跳江死了。
她現在只想要那玉佩。
虞令月不肯參與,第一個上場的就是虞敏敏了。
她明顯因虞令月那番話心有芥蒂,挪轉騰躍間都心不在焉,一邊想出風頭,一邊又糾結若是真跳的好了,可不就是取悅人的舞姬了?
連平日裡一半的水平都沒發揮出來。
徐娘子皺了皺眉,表示不滿意。
接下來幾個人,為了不得罪虞敏敏,一個個都藏著掖著,甚至還有才上台,就將腳扭了的。
半個時辰下來,連個能看入眼的都沒有,徐娘子臉青了一片。
旁人家聘她來的時候,明確就表示了,無需讓女兒們精通,學些皮毛便算了,她教起來沒什麼壓力。來太尉府的時候,虞太尉可是耳提面命要她讓這些女郎出師,如今一個個跳成這模樣,簡直砸她招牌。
她怎麼同虞太尉說?
接下來倒是有幾個不錯的,但身份太低,有的甚至是陪嫁滕妾的女兒,明顯不符合虞太尉的要求。
她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嘆口氣。
虞令月挑眉看自己這些妹妹們跳舞,她坐在胡床上,並不端正嚴謹,倒是有了幾分風流戲謔意思,真像是看舞姬跳舞的貴公子哥兒。
惹得不少女郎羞憤臉紅,敢怒不敢言。
虞年年是最後一個上場的,四周坐了一圈兒妙齡女郎,她們由女婢打著扇,垮著一張臉,全然沒有平常的嬌笑熱絡。
顯然還沒走出虞令月那句話的衝擊。
虞年年沒有舞衣,徐娘子也不想她過於出彩,只讓她穿著依舊灰撲撲的衣裳登台。
沒人稀罕瞧她,大家都知道虞年年平常最笨手笨腳,從來沒能跳完整過一支舞,所以根本構不成威脅。
虞年年才方在台上站定,徐娘子便出聲,指尖沖她一點,「你,不要跳這支,換《七盤舞》。」
所有人一怔,想徐娘子是在刻意難為虞年年。
七盤舞,就連徐娘子恐怕都不敢輕易嘗試,難度極高,又極為耗費體力,虞年年這樣孱弱的身體和笨拙的手腳,怎麼可能跳得了七盤舞?
虞年年也一怔,有些受傷的看向徐娘子,徐娘子卻不理她,徑直讓人取了七個小鼓置在地上。
七盤舞顧名思義,舞台上放置七個盤子,以此為道具,進行舞蹈,自然這七個盤子也可用七個鼓代替。
舞者於鼓上浮騰累跪,踏出富有節奏的舞蹈,對平衡性以及力道的把握要求極高,這世上還有幾人能舞的極好?
虞年年是會的,徐娘子曾私下指點過,但以她的體力,恐怕不過半支就要累倒。
虞令月皺眉,卻坐在胡床上沒說什麼,其餘人只是抱看戲的心態,好整以暇,想看虞年年出醜以此取樂,一時間倒是一改方才沉悶氣氛,不少女郎掩唇輕笑,變得熱切起來。
取上來的鼓只有兩隻腳掌大,若非常年練舞的,恐怕連站穩都十分困難。
虞年年定了定神,立在鼓上。
一旁樂人得了示意,開始奏樂。
樂聲由輕到重,由緩到急,虛虛錯雜,恍若玉珠落盤,磬簫箏笛紛紛和鳴,虞年年隨著樂聲折腰擺袖,於鼓上高縱輕躡,發出輕快的咚咚聲,應和著樂聲節奏,旋轉間飄若回雪,裙擺搖曳間如游龍翩然。
搦纖腰而互折,嬛傾倚兮低昂。
只是樂聲忽快忽慢,變幻莫測,虞年年體力不支,跟的極為辛苦,不過小半段,額上便沁出汗,面容也顯出幾分吃力痛苦,嬌喘吁吁,動作也不如方才幹脆利落。
單是如此,也足夠讓座下所有女郎大吃一驚。
虞年年竟連七盤舞都跳的如此好?平日裡笨手笨腳的都是裝出來的罷!
虞敏敏面色顯出幾分猙獰,恨恨撕了手中羽扇。
徐娘子抬手,樂聲戛然而止,虞年年咬著牙,氣喘吁吁跌坐在地上,胸口升起一種劇烈的疼痛,忍不住咳幾聲,腥氣滿口,像要咯血。
「也沒什麼比下去的必要了,虞年年連一支完整的舞都吃力,我觀眾女郎中,唯敏敏最富神韻。」徐夫人拿出那塊玉,將交付在虞敏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