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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57:54 作者: 烏合之宴
分明是觸犯了律法的事情,也被他說得這樣可愛,可愛里透著點兒毛骨悚然。
即便犯錯的不是虞年年,她也跟著心有戚戚起來。
深青色的令牌在男子修長的指尖一划,繼而落入掌中,再揣入懷中,「按大梁律例,價售高者,將以二十倍賠償。」
那攤主忙在懷裡摸索一番,掏出四十枚銅幣,哆哆嗦嗦給虞年年,又給了她兩個碗。
虞年年看向男子,眼神中有些許不確定,男子點點頭,笑意盈盈,「依照大梁律例,是你應得的。」
「多謝大人。」她眼睛一亮,清澈的眸子像清澈的泉水一般。還沒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錢呢,若不是這大人在,她今天就要吃虧了。
「你還要買什麼?我陪你買了,送你回家。」平準令微微外頭,眼睛彎彎,像只乖順的小狐狸,一點權貴的架子都沒有。
虞年年連忙搖頭,「不了不了,大人,您公務繁忙,我……」她意識到這自稱不妥,急忙改口,「妾自己去就行了。」
她不好意思繼續麻煩這位大人,也怕被他知道自己是太尉府私自出來的家姬,將她扭送到官衙去。
年輕的平準令將她手裡的碗接過來,「我閒著也是閒著,何況你剛從那人手裡得了賠償,我怕他伺機報復。」四十枚錢對普通百姓來說不是個小數目,夠全家生活兩個月了。
如此一說,虞年年再沒什麼理由拒絕他。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讓大人走在自己身後,虞年年還有些惶恐,一步三停,時不時回頭窘迫地看著他。
平準令只是笑笑,沒有絲毫不耐煩,「你走前面就是,我又不知道你要買什麼。」
路上不少人手裡都抱著白布,聯想到來時街上處處掛著的白色,虞年年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嗎?涼州王薨了。」平準令開口,替她解惑,並不在意的理了理袖口褶皺。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澹:被死亡的第一天……
我總jio著男主現在還不夠狗,回頭虐他時候你們鐵定得心疼,讓狗男人死得更理所當然一點吧!
第9章
「薨了!」虞年年驚詫的張大嘴,眼睛瞪的圓溜溜的,有些不敢置信。
分明,分明前幾日她還聽同是西院的姐妹說,涼州王要回晉陽了,說不定能把現在的陛下從皇位上趕下來呢,怎麼就薨了……
正常王室遇薨,民間需得掛喪幡,禁歌舞,以示悼念尊重。早幾十年,王位更迭頻繁,隔幾個月就得死一片皇族,那白幡一掛就摘不下來了,今兒死一個明兒死一個,摘下掛上都不夠費事的。
歌舞一禁也沒個盡頭,教坊青樓永遠都用不著開業了。時間一長大家便敷衍起來,隨便掛塊白布,教司坊白日歇業,晚上照常。
平準令明顯不想與她多說,這些辛秘知道多了對她沒好處,「走吧。」
這種事情沒什麼多說的必要。私下裡都知道涼州王是怎麼「死」的。
回晉陽半路遇刺,與侍衛走散了,人沒找見,陛下就迫不及待說人死了,連派人去尋找都不肯,勸諫的御史大夫血濺當堂,狩陽帝那是恨不得把棺材板都摁住了。
各路世家都明顯覺出山雨欲來的氛圍,端著袖子看熱鬧。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位,狩陽帝這皇位坐了十幾年,有點兒忒穩了,是時候動彈動彈,漏下點兒利益給他們。
若說皇位更迭苦的是百姓,那得利的就是世家了。
虞年年買了布料,黑的,耐髒也耐磨,告訴攤主該扯多少。
「給家裡哥哥扯的?」見這布料的長度,大抵是個男子,似乎比他還要高些,平準令下意識問道。
虞年年愣了愣,「不是,是……」她竟然不知道慕容澹比她年長還是年幼,「是姐妹,她生得高。」
……
慕容澹倒不是在家中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虞年年貫日不在家的時候,便用支門的木棍練槍法。
他以往常用的是一桿狼頭含柳葉槍,通身寒鐵打造,銀光湛湛,長一丈三尺有餘,重一石,舞起來大有地崩山摧之勢,一槍能輕易刺穿兩個身穿精鎧的士兵。
從高點兒的地方掉下來,能砸死好幾個虞年年。
支門棍輕飄飄的,練起來委實沒什麼手感,半天連滴汗都不曾出,便扔在一邊,憑著記憶勾勒出整個大梁州郡的地形圖。
以往封王,都是給個郡縣草草了事,但慕容釗身份特殊,先帝為防止新帝登基戕害,便將涼州九郡都分給他了。涼州盤踞西北,占了大梁國土的三分之一,又是軍防要塞。
若說慕容澹分裂自立為王,大概還十分困難。涼州土地雖然廣袤,但並不富碩,也不適合糧食種植,一旦與大梁分割,斷了補給,州郡百姓和百萬將士就要餓死了。
加上接壤的四國蠢蠢欲動,最先遭殃的就是慕容釗本人。
而狩陽帝也輕易不敢斷了對涼州的軍餉補給,大梁最險峻的防線就是西北的天塹關。一過天塹,便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丘陵都少見。涼州斷了軍餉守不住天塹,那就意味著西北四國結盟揮師南下將毫無阻礙。
他還沒想不開到連皇位都不要。
所以十幾年兄弟兩個,一個病病歪歪但手握重兵,一個荒淫無度卻糧草充足,看彼此眼睛紅的都滴血,硬生生忍著沒開撕,熬了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