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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30:57 作者: 寫離聲
裴氏家主院。
裴諶對曾經背叛過他的人沒什麼好臉色,陰鷙的目光像是要穿透沈不周的面具,在他臉上捅出兩個窟窿:「你來做什麼?」
沈不周像是聽不出他的譏誚:「屬下有一事稟告。」
裴諶狐疑道:「何事?」
「北溟叛亂背後之人查出了點眉目,」沈不周道,「我們的人順著北溟叛軍的軍餉來源查下去,轉了幾道彎,最後查到了赤炎山。」
裴諶「騰」地坐起身,目光刀一樣刮著對方的臉,好像要刮下他的偽裝,隨即一笑:「北宸道君不會又在幫那個丫頭矇騙本座吧?」
沈不周俯首,淡淡道:「大義與私情孰輕孰重,在下尚且能分清。」
話說到這裡就夠了,辯解得太多反而可疑。
裴諶起身下床,拍了拍他肩膀:「不過一個女人罷了,當初閣下若是直說,我也不會同你爭搶。說起來,若是你上次不犯糊塗,你我聯手,說不定那邪魔早已伏誅,那丫頭也早就是你囊中之物。」
「是屬下之過。」沈不周道。
「孰能無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裴諶大度道,「放心,待我們聯手誅殺祁夜,那戚氏女自然是閣下的。」
沈不周行禮:「多謝主上成全。」
裴諶揮揮手:「小事。」
沈不周退下後,裴諶臉上的笑容頓時無影無蹤,心中殺意翻騰,幾乎忍不住立刻要殺幾個人泄憤,念了一段崑崙護法教他的安神法訣,方才勉強壓下這股衝動。
他召來心腹下屬,問道:「這兩日外頭有什麼動靜?」
那下屬答:「回稟主君,仆一直盯著羅浮山和湯元門,戚氏女回去後便深居簡出,至今未有動作。」
裴諶忖道:「那賤人詭計多端,湯元門那幾個都不是善類,你加派人手盯著他們。」
下屬應是。
裴諶又問:「五域之內還有什麼別的大事?」
下屬有些遲疑:「近來外間都在傳一件事,只不過……」
裴諶:「說來聽聽。」
下屬道:「五大花樓加上中州醉月樓,聯手大張旗鼓地選什麼五域第一公子……在五域境內到處架設留影陣和幾丈高的大水鏡,據說要讓全五域的百姓都能從頭到尾觀摩,一人一票投選出真正的五域男花魁。盛名在外的無雙公子柳素卿也要參選……」
裴諶臉色越來越差:「我讓你查的是正事,這是正事?」
下屬忙磕頭請罪:「屬下無能,只是聽外間都在談論此事,不知該不該稟報……」
裴諶手已按在了劍柄上,到底還是收了回來,上次祁夜殺光了他手下的二十八宿高手,如今得用的人已經不多了。
「還有什麼別的事?」他道,「想想清楚。」
那下屬從袖中取出一封柬帖:「還有一事,雖在五域之外,但也算大事。北溟的戰事大局已定,皇廷易主,皇帝死於陣中,皇后又被囚入海牢,叛軍將領將於兩旬後舉行登基大典,給各大宗門和世家都送了柬帖。」
裴諶聞言接過柬帖,拆開看了看,勾起嘴角:「一個見不得光的邪魔外道,還想做一方之主,痴心妄想!」
作者有話說:
抱歉這幾天全家甲流,精神不太好,沒存下多少稿子,病好了儘量更快點
第120章
祁夜熵回了趟羅浮後, 便道別了湯元門眾人,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北溟。
和叛軍將領議完事回到寢殿,不一會兒有銀尾侍從來稟, 道鮫後懇請見他一面。
祁夜熵面無表情:「告訴她, 若是想為誰求情,不必白費力氣。」
那侍從有些為難:「她說……事關陛下看重之人……」
祁夜熵蹙了蹙眉, 還是起身向殿外走去。
淵牢中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仿佛連光到了這裡都會被吞沒。
祁夜熵在入口頓住腳步, 屏退侍從, 獨自一人提著燈向最深處走去。
所有成年金尾皇族都被關押在這裡, 一間間囚室沿著狹窄逼仄的過道一字排開。祁夜熵提著燈不緊不慢地走過, 兩旁不時傳來「嘩啦啦」的鐵鏈聲,還有人從鐵欄中伸出手來拽他的衣袍。
「邪種,天殺的邪種!」一個頭髮花白、蓬頭垢面的老嫗癲狂地咒罵著, 「天降災殃,天降災殃啊——我說不該留下你這孽種,他們不信,他們不信……」
祁夜熵乜了她一眼,認出了這是他親祖母。他記事早, 兩三歲時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他記得那時候老祖母常常把他抱在膝上, 給他講那先金尾祖先的傳說。曾經慈祥又堅毅的面容和如今扭曲癲狂的模樣重疊在一起,像個古怪的噩夢。
他笑了笑, 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 每個囚室里關著的都是他的親族, 或多或少與他有些關聯, 他們用各種惡毒的話詛咒他這個混進他們高貴種族裡的邪魔。
祁夜熵置若罔聞, 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囚室里的人一身染血的白衣,裙裾下的金尾在昏暗燈光里熠熠生輝,昭示著她純粹高貴的血統。
聽見腳步聲,她抬起頭,露出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那個孕育了他的女人,眉眼和他極其相似,憔悴和落魄無損於她的美麗,她的容顏還和他記憶中一般無二。
「你終於還是來了。」鮫後露出個淺淡的笑容,似乎頗為欣慰,蒼白的臉龐好像一片褪色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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