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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19:17 作者: 柳不斷
雲殊華思忖良久。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今夜便走。」
江澍晚嗯了一聲,又說:「可那枚玉令在玉逍宮合極殿暖閣內的密室,你若是想返身去取,怕是來不及。」
「這個倒是不要緊,」雲殊華連忙道,「如不出意外,今夜就可以將玉令拿到手。」
江澍晚茫然地抬眸看著他:「你莫不是在開玩笑?身在禺城,如何能取到崎城之物?」
「你只需說出玉令的具體位置,看我究竟是不是在開玩笑。」
江澍晚沉默半晌,輕輕說了一句話。
他靜靜看著雲殊華,視線半分不曾離開,卻忽感屋外的風聲在一瞬間大了些,周圍的空氣凝滯下來。
雲殊華的額印散發著淡淡的光,不過眨眼之間,眉心處便多了一點極淺極淡的花瓣。
少年攤開手,說:「回溯的機會只有一次,你看,這是不是那枚玉令。」
江澍晚定睛一看,只見那道小小的令牌上,刻著裉荒二字,正是玉逍宮裡的那枚。
他愕然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為什麼你可以千里尋物?難不成這是清塢山的什麼秘法?」
雲殊華收好玉令:「你就暫且這樣認為吧,現在我的目的已達成,是時候走了。」
「你走後會去哪,回到他的身邊嗎?」江澍晚閉了閉眼。
雲殊華卻說:「不會,他有他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路要走,回到他身邊……我沒有這樣的打算。」
江澍晚頷首,緩緩站起身來,道:「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悄悄地,安靜地離開。」
月上中天,將兩個少年一前一後的身影拉得細長。
江澍晚將雲殊華送到宅院的偏門,出了院,又帶著他在巷子裡走了很久很久。
眼見著再不回去就要被發現了,他才適時開口道:「就送到這裡吧,禺城沒有人守關,你可以直接離開。」
雲殊華與他對視一眼,輕聲說:「有緣再見。」
夜色中的江澍晚微微一笑,算作應答。
雲殊華方走了幾步,便聽見身後的少年在喚他。
「殊華,找個適合你的地方安定下來吧。」
雲殊華卻在心裡想:這世上哪裡又是安定的呢?
有人說,在外流浪的人,不論走到何處,都會向家鄉的路望。
而他呢?不論走到何處,都會兜兜轉轉地回到東域,回到心底里最牽掛的地方。
第97章 飽經霜雪
「讓讓!都給我讓開!」
一隊疾馳的駿馬捲起塵土,撞散路旁風塵僕僕的趕路人。
老者弓身猛咳,步履蹣跚,搖搖欲墜。身邊一名少年攬著他,不斷地為他順氣。
被這兩人擋了路,馬上的人勒緊韁繩停下,揚手將馬鞭抽在兩人的背上,罵道:「哪裡來的擋路狗,別在這裡礙眼!」
火辣辣的刺痛感傳入少年背脊,他下意識以保護的姿勢攬住老人,兩人一齊滾落在路旁的草叢。
少年衣衫襤褸,黑黢黢的臉上雙目明亮,透著濃烈的恨意:「你們這群魔頭,遲早有一天會被趕盡殺絕!」
馬背上的人甩鞭將少年的脖頸死死纏住,將其拖在地上道:「敢在清虛門的地盤說這樣的話,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老者連忙從地上爬起,跪在地上叩首道:「這位大人放過我的孫兒吧,他還小,口不擇言……」
「爺爺,不要求這樣的雜種,他,咳咳,不得好死!」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馬上的魔修,他手上當即化出一團黑火,順著長鞭向少年襲去。
一顆流著鮮血的頭顱骨碌碌滾落在地,路旁的人見了,頓時尖叫著四處逃竄。
少年頸間一松,馬鞭掉在腳旁,與那顆頭緊挨著。
只見一支染著血的箭插在上面,這人……竟是活生生被箭射死的。
騎在前面的魔修見狀,紛紛下馬警惕起來。
就在此時,一道敏捷的黑影從天而落,此人手握橫弓,箭無虛發,轉瞬間便將剩下的幾名魔修射穿在地。
一切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那身影一步步走近少年,華服下伸出一隻乾淨白皙的手。
「沒有危險了,起來吧。」
少年盯著這人修長的手指看了一會,忍不住想將手搭上去,又恐自己手上的泥土污了這隻好看的手。
他瑟縮著向後,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去扶自己爺爺。
眼前的人頭戴一頂帷帽,輕風揚起一角,露出他流暢的下頜與紅唇。
赫然是雲殊華。
老者死裡逃生,當即淚水縱橫,雙膝眼看著就要跪下:「多謝這位俠客,方才若不是您出手,孫兒便要殞命了……」
雲殊華連忙將他攙起:「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
「敢問老伯,這裡可是北域與東域的交界之地,郴城?」
「正是啊,這位少俠可是要向北行?那邊疆有許多早已是清虛門管轄之地,一個個都變成了無人的荒城,自戰事失控後,便有了疫病,越往前走越是危險,還望少俠三思啊。」
雲殊華笑道:「多謝關心,只是在下與人有約,不可做背信之人。」
「前路兇險,您多保重,只能在此與您別過了。」
他對著一老一少拱了拱手,算作道別,頭也不回地向前方的城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