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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19:17 作者: 柳不斷
儘管眼前有如此美景,景梵的眸光卻依舊是冷的。
這些天,雲殊華不得走出後殿半步,自然不曾見過日光,他的膚色透出瓷一樣的白,隱隱泛著青色血管的脖頸被一道金色的項圈束縛住。
景梵拂袖坐在床沿,看著少年貓一樣縮在腿側,大掌輕輕扣住他的後腦,把玩著柔順的髮絲。
「今夜太晚了,我不想在這裡待太久。」
聽完這句話,少年一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景梵從不曾在後殿過夜,且來的時間有長有短,今夜,他來的有些晚,想必是因為什麼事耽擱了。
雲殊華住在這裡太久,已沒有時間觀念可言,他只知道今夜的景梵或許沒有什麼耐心,萬不能在此刻惹惱他。
意識到這點,他扶著床畔站起來,不敢用手碰觸男人,頭卻下意識地垂著吻了上去。
一個小心翼翼的吻,帶著顯而易見的討好。
景梵任由他試探,良久,手指輕輕勾住雲殊華項圈上的鎖鏈,強迫他同自己分開。
「誰准你如此大膽的?」
雲殊華心裡有點委屈,他眨眨眼,並不說話。
見他這副不言不語的樣子,景梵心中生出一股煩躁,他攬住雲殊華的腰,一把將他放在床上,高大挺拔的身軀籠罩住他。
不過三兩下,衣衫便被男人剝盡,露出白皙的肩與鎖骨。
景梵敏銳地覺察到少年畏懼的情緒,心思微沉,口中不由自主下了力道,在少年左肩的疤痕出留下痕跡。
雲殊華尚還記得此刻要討好眼前的人,他雙手扶著景梵,湊上去吻他。
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落在景梵唇瓣上,小心翼翼,若有似無。
景梵似乎對這樣的表現並不滿意,他按住雲殊華的後腦,逐漸掌控了主動權。
良久,竟隱隱有嗚咽聲從少年喉中傳出。
景梵動作一頓,從床上坐起來,陰鷙道:「你在委屈?」
燭光照耀下,雲殊華眼中盈著隱忍的淚意,他瞧上去有些痛苦,又有些難耐。
在這樣的眼神審問之下,他吸吸鼻子,露出愧疚之色:「師尊,對不起,我,我的頭很痛……」
事實上,是極痛,可是他害怕男人生氣,到底沒說出來。
景梵扯著他的項圈,將他拽起來,諷笑道:「誰給你的膽子,尋這樣的由頭拒絕我?」
雲殊華搖搖頭,雙手緊緊捏著身下的被衾,像是在忍耐。
「看來這段時間來的次數少,將你慣起來了。」
「沒有,」雲殊華趕忙否認,「我記得師尊說的話,一直都記得。」
景梵緩緩整理散開的衣襟:「那你倒是說說,我究竟說了什麼。」
「永遠不能拒絕師尊,要討好師尊……」
景梵輕聲笑了笑,邁開步子下了床,玉帶扣緊,勾勒出勁瘦利落的腰身。
意料當中的事並沒有發生,雲殊華收回目光,視線轉到床腳掛著的帳幔上,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今日……竟然沒有做到最後?
雲殊華跟著他坐起來,輕聲詢問:「今夜,不,不做嗎?」
「做?」景梵從小几上端來案盞,意味深長道,「吃飽了,才有力氣做。」
看到案盞上的飯盅,雲殊華當即會意,挺直腰背看著男人重新坐在床邊。
景梵拿著瓷勺,舀起一口湯,不緊不慢送到少年唇邊。
這是每日都要進行的事,由他親自動手餵雲殊華吃飯。
兩人並不說話,飯吃得便快些,待到結束之時,景梵將案盞隨意置在小几上,道:「從今日起,你可以在偏殿活動,但不可叫風鶴與驚鶴髮現你。」
「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雲殊華打了個抖,點頭應下。
同時不由暗想,為何師尊忽然准允他在更大的範圍行走。不是說……要將他永遠囚在這裡嗎?
這夜他看著景梵,幾次欲言又止,床榻之間思緒飄忽浮散,換來景梵粗暴的懲罰。
這一場糾纏直至天邊熹微,景梵面無表情地走了,如往常一般沒有絲毫留戀。
雲殊華翻身下床,眼睜睜看著那道月白的身影消失在眼中。
那時他不知道,他們兩人見一面便少一面,日後如今夜這般同榻相對的安靜時光,是再也沒有了。
此後的兩個月,景梵再也沒有來。
玉墟後殿死氣沉沉,每日在前殿守山的風鶴與驚鶴,皆不知那裡藏著一個活生生的人。
起初,雲殊華只當是自己那夜的牴觸惹怒了景梵,他每日等,等著景梵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重新踏入後殿。
縱使景梵對他做了許多過分的事,他依然無法抑制地被他吸引,為他著迷,為他擔心。有時雲殊華也覺得自己甚是可憐,為何越是低到塵埃里,就越是瘋狂地愛他。
他身上早已不止一把枷鎖,就算頸間的項圈去了,心裡的還是在。
又過了許多日,景梵還是沒有回來。
雲殊華不知他去了哪,身上的鎖鏈又無法支持他走出後殿,每日渾噩地在閉塞的大殿中等著,能與他對話的唯有那一塊天音石。
天音石,對,那傳說中可以溝通天意的……無用之物。
雲殊華看著其上的經文一塊塊碎裂,變成細簌的碎粉,心知外界定然發生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