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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19:17 作者: 柳不斷
    約莫過了一會,自茶樓外湧進來一串背著包袱的行路人,他們當中有男有女,甚至有些人還帶著孩子,甫一進來便坐在大堂中喘息休息,活像一群亡命之徒。

    一個中年漢子從人群中站出來,招呼道:「店家,麻煩多上些茶水,我們喝完了還要繼續趕路。」

    「各位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準備上好的熱茶。」

    那店家將跑堂的幾個小二全部喚了過來,熱情地招呼道:「不知眾位好漢這是要往哪裡去?瞧這架勢,莫不是打算遷家?」

    大堂內形形色色的人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皆等待著這群人的回答。

    那領頭的漢子重重嘆了一息,將手中的茶狠狠灌入喉中,朗聲道:「什麼遷家,我們是被迫逃亡!我等一路南下,打算舉村遷入南域,尋個安穩的地方安置下來。」

    這逃亡二字一出,頃刻間便將江澍晚的興趣給勾了起來。

    他側耳靜聽,辨別出這群人的口音應當是來自北域,這一路南下,縱跨大半個東域,這一路上應該也不容易。

    「聽客官這口音,不是東域本地的吧……」店家猶豫開口。

    「不錯,我們來自北域孚城,那裡發生了戰亂,為保命,我們只好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戰亂二字一出,在座所有人皆向這處看了過來。

    「什麼?你說戰亂?這是何時的事?」

    「如今這天下是太平盛世,何來的戰亂一說?」

    「我們可沒說謊,」北方漢子脖子一紅,登時便急道,「兩日前北域忽有大批銷聲匿跡多年的清虛門魔修集兵向東域發難,兩域交界處早已陷入戰火,我等地處邊遠的小村落不知如何是好,城主大人便親自前去求北域域主調兵想救……誰知竟是求助無門,最後只好自縊在城門之上!」

    「全村數百口人逃到這裡,早就散了,若不是走投無路,誰會不遠千里南行?」

    其餘賓客露出吃驚的表情,面面相覷,皆不敢相信此人口中所言。

    「依你的意思,北域域主並未鎮壓那些魔修,這怎麼可能?域主大人是一方土地的庇佑神,怎可能見死不救?!」

    「若我有半分虛言,就叫我天打雷劈,」漢子豎起三指起誓,恨聲道,「師熗這個狠心狡詐之人,竟容許魔修在北域犯上作亂,遲早有一天會付出代價!」

    就這麼嘰嘰喳喳罵了一會,眾人才逐漸接受仙魔兩界開戰的事實。

    「這位兄台不妨說說,如今是個什麼境況,五域仙盟可曾派兵去剿滅魔修?」

    漢子默了默,似乎是在回想:「清虛門連攻北域三城,繼而南下突襲東域,聽說這場仗打得是越來越大,東域已派了些精兵前去迎戰,仙宗大人也正發兵前往戰場。」

    在座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看來此戰沒那麼容易解決,往日五域仙盟與魔修約戰均是在極北之地的古戰場,何曾牽扯過我們這些老老百姓?如此情景,自仙尊大人收復五域失地後便再也不曾發生過了。」

    「對啊,說起這個,仙尊大人可曾說過要帶陣殺敵?他可是天音石選中的天下共主,若是他在,我們定能穩定軍心,一舉將那群魔修狠狠擊敗!」

    「此時戰況未卜,事態可大可小,仙尊現下還未出山,」漢子蹙眉道,「不過沿途聽聞沈棠離沈仙宗正趕往北域上陣殺敵。」

    「仙宗大人都去了,看來仙魔兩界不會善了……」

    「是啊,我們也速速回鄉,帶著家人南下逃難,若是能躲過這場災事便最好不過。」

    角落裡江澍晚聽到這,手裡的杯子掉在桌面上,轉了好幾個圈才穩固下來。

    依傅徇所言,仙魔兩方並不會選擇在此時開戰,為何衛惝如此按捺不住,硬要挑釁東域?這不是明擺著自尋死路麼?

    可連師尊都親自趕往前線了,想來北域的狀況並不樂觀,景梵若是想穩固軍心,出山是早晚的事。

    在這段時間內,清塢山絕對是個可以輕而易舉攻入的薄弱點,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江澍晚心思一轉,當即決定不再回中域。

    他往桌子上隨手扔了幾粒碎銀,出門右轉,上了馬調轉方向啟程去往北方。

    戰事如野火,風一吹勢頭便呈燎原之勢席捲北方,半月後,北域已有五座城名正言順掌控在清虛門手中。

    幾位域主心裡都明白,所謂一座又一座城門失守,不過是衛惝冠冕堂皇做的樣子。眼下北域盡在他掌控之中,失與不失,還不是僅憑他一面之詞。

    衛惝之所以選擇如此做法,無非是想一步步瓦解五域仙盟的威信與民心,藉此激景梵出面。

    為此,沈棠離特意修書一封傳往清塢山,耐心勸誡景梵不要輕易上陣,安心守住玉墟殿,一切事務都交由他來處理。

    驚鶴將這封信送往後殿時,景梵正立於偏室書房的桌前畫畫。

    「仙尊大人,沈仙宗來信,請您過目。」

    景梵一手捧書,一手執筆,聞言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放上來吧。」

    「是。」

    驚鶴小心翼翼湊上前,將那封書信置於桌面一角,不經意向畫紙上瞟了一眼,心內匪夷所思起來。

    仙尊大人好似在畫一塊玉佩,工筆甚是精細,瞧上去就像是要交給匠人雕琢的樣紙一般。

    為何會忽然畫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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