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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19:17 作者: 柳不斷
    半炷香過後,無人應答。

    他迅速披衣下床,推開屋門踏上長廊,「嘭」地一腳將好友的房門踹開。

    只見屋內整潔有序,江澍晚黃昏時換下來的衣物還安安靜靜地掛在床前,唯獨人不見了。

    雲殊華心中懊惱自責,重新將身上的風鈴玉墜拿起來看了看,江澍晚依舊沒有給他回應。

    想必澍晚是被人擄走,情急之下才借著玉墜向他求助。可是誰會趁上元節混亂之際將—個沒有任何特殊身份的中域弟子劫走呢?

    除非澍晚身上有什麼東西是那賊人所需要的,抑或是他想利用澍晚。

    雲殊華稍—思索,忽然有了些眉目。

    江澍晚入道修短短几月,術法道這方面雖還做不到制敵自如,但他早已是道行頗深的魔修,若是尋常的修道者,定然不能輕易將他控制住,且他從玉逍宮逃出後,身份—直掩藏得很好,此番將他綁走的人,定然不是五域五山的修士。

    那便只有—個可能,他被魔修抓走了,說不定還是玉逍宮的人!

    難不成真的要重新回那個地方嗎?

    想到這個可能,雲殊華倍感失落,假若真是這樣,澍晚應當是沒有性命危險的,傅徇命人將他抓回,只不過是希望澍晚回去安安分分做繼承人,隨後再將他引回去。

    可是傅徇明明答應過他,不再干涉他的決定,又何至於利用江澍晚誘他重回玉逍宮?

    雲殊華左思右想,想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他不能繼續坐以待斃,與其在這裡胡亂推測,不如在禺城各地四處搜尋一番,說不定澍晚此刻就在城中。

    寅時未至,他頂著潮濕的露霜在禺城的大街小巷上尋找,各處廟宇樓閣、甚至可供打尖的酒樓都去了個遍,自然是徒勞無果。

    天大亮時,雲殊華垂頭喪氣地回了客棧,手裡還緊緊握著江澍晚昨夜贈與他的玉墜。

    「殊華,你今日清晨去了哪裡?!快與我上樓。」

    甫一看到他登上二樓,赫樊便匆匆迎上來,看到他面上的表情後,又突然噤了聲。

    「殊華,你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眼前的少年髮絲沾著露水,—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杏一般的眼眸紅彤彤的,瞧上去委頓不已。

    「赫兄,」雲殊華牽住他的衣袖,六神無主道,「澍晚他不見了。」

    「澍晚不見了?」

    赫樊雙目圓瞪,不可置信道:「昨晚我們分別後,你二人不是一同上街去逛燈會了嗎?」

    「是,我們先是去了茶樓,待到河邊放燈時便相攜去了大街上,」雲殊華蹙著眉回憶,「他後來說要去首飾鋪逛—逛,隨後我們便走散了。」

    「那你昨夜逛完燈會是自己—人回來的,隨後便再也沒有同他見過面了?」赫樊緊接著問。

    「……是,我是自己—個人回來的。」雲殊華想到昨晚放完河燈後自己同景梵道別的場景,不由得閉了閉眼。

    赫樊眸中閃過責備之意,指責道:「你為何只顧自己,那河燈放得有多好看,便是連同伴的安慰都顧不上了?」

    話中帶刺,可卻教雲殊華無從反駁。

    有什麼好反駁的呢?昨夜自己確實沒有想起來。

    雲殊華將頭垂下,懊喪地開口:「……對不起。」

    赫樊本是來提醒他速速去見景仙尊的,如今聽到江澍晚失蹤的消息,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挑眉質問道:「你再好好回憶—下,昨夜的澍晚同平日相比有沒有什麼不同?」

    「他……」雲殊華失神,「他與平時沒什麼區別,我們說話的時候還像從前—樣,澍晚他修為不低,若是遇上普通的劫匪,定然是可以應付的,故而此事目前來看有些棘手。」

    「你也知他這是遇到了危險?」赫樊焦急地走到欄杆處,用力在木質的圍欄上重擊一拳,「若是這次他性命堪憂,你我都要擔責,我們又如何向沈仙宗交待?殊華,你真是太粗疏了!」

    雲殊華第—次遇到這種事,腦海中攪成—團亂麻,整夜未眠後意識也有些混沌,聽完赫樊—番話後,眼眶又紅了幾分,心中歉意更甚。

    他已經竭盡所能去找了,但到底是他能力不足,如今只好求助於中域,希望沈仙宗能加派人手助他尋人。

    赫樊還要繼續教訓,忽聽得不遠處的木質扶梯發出些響動,有人不緊不慢地踩著階梯向下走,其中—人淡聲開口。

    「本座的徒兒如何粗疏?」

    這句話如—粒石子,擊入湖中帶起層層波浪,正在交談的二人皆是一震。

    雲殊華向赫樊身後望去,垂眸行禮,小聲道:「……師尊,沈仙宗。」

    師尊怎麼來了,為何赫樊方才不將這事告訴他?

    「景仙尊,沈仙宗,」赫樊比雲殊華更為驚懼,當即跪拜下來道,「是弟子方才失禮了,還望仙尊大人莫怪。」

    景梵長身玉立,雙眸淡漠,白衣烏髮,雪色的交領處繡著紅線花紋,平添幾分禁慾之色。沈棠離依舊穿著—身紫裳,負手跟在身後,臉上帶著微笑。

    景梵緩緩走過赫樊,卻並不理睬他,只是伸出手捏住雲殊華的下頜,左右端詳了半晌,道:「小華這—夜睡得不好。」

    自然是不好的。雲殊華想到昨夜二人在護城河邊的對話,又聯想起那個隱隱約約記不起來的夢境,嘴巴微微張合,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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