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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06:54 作者: 雲水枕
而這時候,跛腳男已經對季行止亮出匕-首,在季行止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同時,空氣里傳來「咔擦」一聲利落的骨頭脫臼的聲音,隨後,一聲慘叫響徹山林,以至於上空還傳來不少鳥類撲棱著翅膀被驚嚇飛走的聲音。
季行止單膝跪在泥濘里,他將跛腳男兩條胳膊都卸了後,確定後者翻不出什麼風浪,這才站起身。剛抬頭,季行止就看見面前穿著旗袍的章漾,後者手中還抱著一塊石頭,那樣子看起來像是想要加入戰鬥。
即便是章漾被迫奔走了一晚上,原本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髮此刻都已經變得凌亂,但在這晨光熹微的山林間,她穿著一身清雅極了的旗袍,哪怕都還抱著一塊石頭,那模樣看了也讓人感慨造物者的偏愛。沾了灰塵和泥漿的臉蛋上,眉黛春山,一雙似秋水一般的翦瞳,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卻也動人。又無辜又脆弱,像是在山林中無意間被人撞見的花木精。
季行止很快收回目光,他看著章漾手中的石塊,目光深沉。
他看穿章漾的計劃,對眼前這個看起來精緻但同樣柔弱不堪的小姐有了幾分不一樣的認知。
章漾此刻也感覺到了面前男子落在自己手上的目光,她低頭一看,像是要否認什麼一般,飛快扔掉了石塊,還後退了兩步,那模樣看起來有些羞窘又不好意思。
現在章漾只顧著覺得有些丟臉,卻沒有看見就在她腳邊,就是跛腳男的雙手。所以她這一失手沒能抱住的石頭,毫不留情地衝著跛腳男的那雙手狠狠砸了下去。把原本手臂脫臼差點痛暈過去的跛腳男,再一次痛得「死去又活來」。
章漾低著頭,下意識想說一句「對不起」,可話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何必要跟一個人販子說抱歉。
她耳朵有點發紅,因為這突發情況,打得她是措手不及,腦袋似乎也變得混沌,反應慢了半拍,章漾覺得自己此刻看起來是有點蠢。
她還沒來得及跟面前穿著軍裝的男子道謝,就已經感到對方走到了自己跟前。
章漾有些錯愕抬頭,目光正好在半空中跟季行止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季行止衝著她伸手,解開了纏繞在她手腕上的麻繩。
當手腕上傳來陌生的觸感時,章漾像是才回神。她下意識想要縮手,但手腕瞬間被麻繩摩擦而過,原本就紅腫的皮膚再一次受刺激,她「嘶」了聲。
季行止感覺到她的躲閃,他很快就將麻繩從章漾手腕上取下,然後拿著那截麻繩,又蹲在地上,將已經快要叫得沒力氣的跛腳男捆了個結實。
章漾有些失神地看著自己手腕,她一動,就有些鑽心的疼痛感傳來。平日裡她哪怕是生病扎針,她都覺得痛感強烈,更別說像是現在這樣的傷口,於她而言,堪稱觸目驚心。
「謝謝。」她說,因為長時間沒有進水,她嗓子有些嘶啞,但聽著仍舊帶著一股細細的柔軟。
又一陣山風吹來,章漾吸了吸鼻子,她感覺鼻子有些發癢,忍不住打了秀氣的噴嚏。
蹲在地上的季行止抬頭朝她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章漾那一小截裸露在外面的雪白又纖細的腳踝時,他不由蹙了蹙眉頭。
季行止有些糾結,但最後他那雙手還是放在了自己軍裝外套的領口紐扣處。修長而骨節分明的長指,解開了外套的紐扣。
下一刻,那件帶著男子體溫的外套,落在了章漾瘦削的肩頭。
季行止很高,哪怕此刻章漾穿著五厘米的高跟鞋,也不過堪堪到男人的下頷。當她感覺到肩頭落下來一件外套時,她下意識地抬頭,再一次撞進了那雙幽深凌冽的眼眸中。
「不用了……」章漾剛想要拒絕,但季行止已經強勢將外套的扣子給扣上了,這直接讓她像是裝在了衣服里,還是雙手不能自主靈動動作的姿態。
季行止:「山里風大。」
這是章漾第一次聽見季行止講話,年輕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還帶著幾分冷冽的不容置喙。
她一愣。
第3章
軍裝
大約季行止在說了這話後也發覺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種無言的命令,他低咳一聲,卻暫時又找不到什麼話來解釋。
軍營里幾乎都是一群粗糙的大老爺們兒,就算是衛生所里的女軍醫,也鮮少有像是章漾這樣看起來柔弱的,需要人保護的年輕姑娘。
季行止沒處過,乾脆不吭聲。
季行止不說話,但章漾在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時,不可能一直這樣沉默。
章漾偷偷拿著目光去看季行止,後者氣場太強大,嚴肅著一張臉時,整個人看起來冷峻不可侵犯。那雙濃密的劍眉襯得原本就很深邃的眼窩看起來更加立體,儼然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
章漾想,如果不是因為對方身上的軍裝,她大約壓根就不敢跟季行止求救。
抿了抿唇,章漾努力擺脫心裡那點對季行止的不自在,找著話題:「您是北京軍區的嗎?」
季行止聞言,注意到面前的女孩目光落在自己的臂章上,後者那張小臉蛋,在他寬大的外套的襯托下,看起來更小。季行止很快又挪開目光,沉默點頭,踢了踢躺在地上裝死的跛腳男,收繳了他身上攜帶的武器,「站起來。」他沉沉開口說。
章漾是鼓足了勇氣想跟季行止好好道謝說說話的,可從眼下的情況來看,面前年輕的軍官似乎並不怎麼想要開口閒聊。她乾脆閉上嘴,她原本也不是自來熟話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