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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01:30 作者: 舒仔
燕鳶離開時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那個充滿濃郁冷香的陰森囚牢令他覺得窒息,奄奄一息的玄龍令他覺得窒息,當匕首沒入玄龍身體那刻,莫大的恐懼幾乎將他淹沒。
那是從靈魂深處迸射出來的情緒,令他心臟劇痛,血液發涼,猶如墜著巨石沉入萬尺深的的海底,伴隨著鋪天蓋地的絕望。
玄龍不能死……
玄龍不能死……
這個念頭像蟲蟻一樣密密麻麻地充斥滿燕鳶的頭顱,令他腦中隱痛,幾近發瘋。
魔尊沒有告訴寧枝玉,中了魔蠱的人若移情別戀,愛上旁人,神魂和肉體皆會遭受反嗜,漸漸變得不正常。
從前燕鳶算得上寬厚仁善,明辨是非,畢竟是個19歲的少年郎,明艷笑容是常有的,如今陰沉沉的戾氣壓著他,徹底變了個人似的,誰人都不敢輕易接近,就連陳岩伴隨燕鳶左右的時候都比從前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燕鳶衝出牢獄,等在外頭的陳岩恭敬迎上來:「皇上……」
他一言不發地闖進夜色,桃花眼猩紅如血,陳岩嚇了一跳,急忙提著籠燈追上去。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過去,燕鳶情緒正常的時候越來越少,他一夜之間忽得就生了種頭痛的頑疾,發作起來的時候痛得恨不得立刻死去,太醫院的太醫輪番來診斷過後,竟是查不出他患了何病。
因為此事,太醫院的太醫有一半被拖出去砍了頭,剩下的每日顫顫巍巍,事發後連遺囑都準備好存放在了家中,就怕哪日丟了命。
寧枝玉待宮人溫和,所以他宮中的人待他極為忠誠,少有的那幾個知曉他有孕的人,是不會將這種無法言說的秘密吐露出去的。他們都以為從那麼高的樓閣上摔下來,孩子定摔沒了,誰知昏迷兩月,寧枝玉的腹部竟漸漸大了起來,就如普通孕者懷胎四月那般。
當初宗畫不說,是為保護愛人安全,自寧枝玉重傷昏迷後,來鸞鳳殿幫忙的太醫雖多,但診脈這件事只由他獨自經手。年老的太醫院院判幾月前告老還鄉,宗畫順理成章成了新任院首,要滿住這件事很容易。
依燕鳶如今的脾性,若是知曉寧枝玉背著他懷了別人的孩子,且不說會將寧枝玉怎樣,就沖當初宗畫未將這件事稟告燕鳶,便是死罪。
所以這件事萬萬不能敗露。
這期間宗畫想過許多辦法,試了好些新配製的落胎藥叫人餵寧枝玉服下,然而毫無用處,他肚子一日日大起來,終是瞞不住了。
寧枝玉身子纖薄,瘦得猶如紙片人一般,這肚子大起來,就愈發得奇怪,先前還能用被褥勉強遮掩著,如今被褥都遮不住了。
燕鳶頭痛欲裂的時候愛喝酒,喝醉了便能好受些,時常醉醺醺地到鸞鳳殿來看寧枝玉,他發覺寧枝玉身形反常,探進被子裡摸了摸他腹部,那婦人有孕般的跡象將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是生了什麼奇怪的病,慌亂地叫青梅去請太醫。
青梅作為少數不多的知情者,自是緊張,她目光在寧枝玉與燕鳶之間流轉:「皇上……皇后娘娘,這是有孕了。」
燕鳶皺眉,神色茫然:「有孕了?」
他扶了扶隱痛的額,醉得厲害,一時沒聽出有什麼不對。
青梅呼吸都在發顫:「是啊,那日您喝醉了酒,便與皇后圓了房……您忘了嗎?」
燕鳶努力回想著,好像是有那麼一日,他宴請幾個朝臣進宮議事,喝多了,入夜後摸去了鸞鳳殿,之後的事都斷片了。
青梅見他神色無常,便壯著膽子繼續道:「皇后娘娘想與您有個子嗣,便服了生子藥,那夜之後沒多久便查出有孕了。」
「您不會怪他自作主張的吧?……」
燕鳶皺眉喃喃著:「有孕了……阿玉有孕了……」
「他這般弱的身子,怎能有孕,哪裡生得下來……」
見過玄龍懷孕,他是知曉懷孕是有多幸苦的,玄龍尚有萬年道行,被折騰幾番都險些流產,何況是寧枝玉。
青梅接話道:「正是因為胎息不穩,所以皇后娘娘才未及時告訴皇上,怕腹中龍子若是有個什麼意外,會、會惹您傷心……」
「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皇后娘娘腹中龍子還能活著,那定是有上天庇護了,皇上,您千萬別怪皇后……」
燕鳶擺了擺手,笑道:「怎會,朕怎會怪他,朕高興還來不急呢。」
「朕高興……」
他提起手中的酒壺,仰頭往口中灌,透明的酒夜似瓊漿雨露,叫人迷醉。
「皇上,您別喝了……酒多傷身。」
陳岩先前勸阻過燕鳶不少次,念叨燕鳶煩了,便叫人將陳岩拖下去仗責了二十重棍,陳岩乃是看著他長大的老太監,跟了他那麼多年了,就因這等小事被懲罰,趴在床上半月不能起,燕鳶如此做法,實在寒涼人心。
陳岩都勸不住他,青梅哪裡勸得住,好在燕鳶醉得深,脾氣反倒是好些,未搭理她,拎著酒壺起身出了殿門。
他醉酒後常去牢獄尋玄龍洩慾,不知是不是錯覺,每回歡好後,頭痛總能減輕些,身子不難受,脾氣便能好些。
人總喜歡尋叫自己舒服的東西,那完全是本能。
自那日挖心未成後,花精去過獄中幾次,將玄龍的傷治了治,但他身上的鎖妖鏈沒有燕鳶的准許沒人敢取下來,圓勾穿過琵琶骨,傷口是沒辦法癒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