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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01:30 作者: 舒仔
「你就是掃把星……」
「你滾……從我身體中滾出去。」
掃把星?
那不是九重天上掃地的嗎?
這該死的人族,竟敢說他堂堂魔尊是掃把星,虧他還擔心這人擔心得要死,賣力了一夜替他解了藥效,奉獻了寶貴的第一次,結果這人非但不認帳,還一副被糟蹋了的模樣。
他有那麼差嗎?
「本尊懶得與你計較。」
魔尊憋著悶氣消失在床榻上,魂魄化成一縷黑紅的絲煙鑽入寧枝玉體內。
寧枝玉抓起身後的金鳳枕頭扔到地上:「你滾……」
「你滾出去……」
「你滾!!」
體內的人並沒有理他,反倒是殿外的宮人被這動靜吸引了注意,青梅隔著殿門緊張地問他怎麼了,寧枝玉逐漸冷靜下來,面如死灰。
「青梅……」
「準備熱水來,我要沐浴……」
「皇后娘娘,燒熱水需得費些功夫,不如先用午膳吧?」青梅納悶道。
寧枝玉合上雙目:「先沐浴。」
……
濃郁的冷香味充斥著空曠的殿中,床榻上羅帳高懸,躺著個面無血色的男人,他身著褻衣,面容看似英氣非常,右臉上那塊猙獰的疤毀卻掉了所有美感。藏藍的錦被蓋到胸口處,掩不住高隆的腹部。
燕鳶坐在床沿,時不時伸出食指去探玄龍鼻下的氣息,若不是那點微弱的呼吸尚存,燕鳶幾乎以為男人已經死了。
玄龍的手那樣涼,怎麼都捂不熱,燕鳶便叫人多拿了幾床被子給他蓋上,可絲毫不見面色好轉。
外面日頭高照,午時已過,徹夜未眠,燕鳶眼中爬滿蜘蛛網般的紅血絲。
「來人!」
陳岩很快從門外進來,躬身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燕鳶:「去尋花精的人回來了嗎?」
陳岩暗自嘆氣道:「回皇上的話,沒有呢……若是回來了,便直往這邊來了。」
燕鳶聲線有些嘶啞:「再派人去找,派十支御林軍,五支埋伏在花尾巷附近,五支去城中巡邏,今日必定要將花精找到。」
「奴才遵旨。」
陳岩領了命轉過身,走了一步,又躊躇著回過頭看著床榻上的二人。
燕鳶滿心都盯著玄龍,並未發現他沒走。
陳岩輕聲喚他:「皇上……」
燕鳶轉過緊繃的面容,缺少睡眠令他眼下有些淡淡的烏青,冠起的發中落了一縷碎發在額角,下巴上冒了刺頭胡茬,俊美卻難掩憔悴。
他從昨夜開始便未喝水未進食,今日連早朝也未上。
想來是很擔心玄龍的,否則怎會將自己弄成這般模樣。
陳岩枯瘦的身體略微佝僂著,看著他語重心長地開口:「皇上,寒公子對您而言,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唯有利用嗎?……」
燕鳶條件反射地皺眉:「為何忽然問這個。」
陳岩長長嘆了口氣,垂下視線:「老奴不過一介閹人,仗著從小看著皇上長大,還能大著膽子說幾句知心話。若有說錯的地方,還請皇上莫要怪罪。」
「有些東西,有些人,須得當下把握,若是錯過了……便再也沒有了。」
燕鳶眉頭深擰:「你什麼意思?」
陳岩抬起渾濁老邁的雙眼,對上燕鳶視線:「寒公子雖不是人,但也是這世間生靈,他的心,亦是血肉鑄成的,會痛,會傷心,會難過……您若是有分毫在意他,便對他好些吧。」
「失望若是攢夠了,便沒有回頭路了……」
沒有人給他回頭路。
哪裡還能往回走?進退兩難,便是死路。
燕鳶越聽越慌,猶如被困在一處漆黑的密室中般,越掙扎便越找不到出路,握緊拳頭道:
「朕也想待他好的,是他自己非要惹朕生氣,他那般倔,也不知與朕服軟,朕沒法不生氣……」
「……若皇后娘娘與您生悶氣,您會如何?」陳岩低問。
燕鳶脫口道:「自是好好地哄。」
陳岩沉默須臾:「皇上,您若將對皇后娘娘的十分寬容與耐心分給寒公子些,他的日子興許便會好過許多……他心情好了,便不會與您生悶氣了,您也就高興了。」
燕鳶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可心中卻有些介懷:「他與阿玉哪裡比得。」
「況且,朕的欣喜多數時候是阿玉給的,與他無關。」
那您生什麼氣?
這話陳岩沒敢問,他就是看著那床上的人,覺得太苦,太苦了。都說妖是惡中之惡,然而不就是床上那玄龍救了他們帝王性命?
當日分明聽燕鳶說過會好好待玄龍,如今卻不知是被什麼蒙蔽了雙眼。
陳岩看在眼中,無比著急,這番話已憋在心中許久了。
「皇后娘娘金尊玉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是少人能及。玄龍真心待您,以妖之身甘願入宮伴您左右,亦不該被辜負太深。」
「他身懷有孕,想來經不起再多打擊了……」
燕鳶臉色冷然:「你為何這般替他說話。」
陳岩出神道:「老奴只怕,有一日,皇上會後悔如今所作所為……」
「夠了。」燕鳶打斷他。
「朕知曉了,朕自會收斂著分寸。」
「你快去派人將花精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