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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01:30 作者: 舒仔
「吃吧。」
他的右手為救燕鳶受了傷,夾菜的時候有些抖。
燕鳶的目光由玄龍骨節分明的手移向他冷峻卻平和的臉,喉間愈發乾澀:「阿泊……」
「吃飯吧。」玄龍未看他。
槲樂不樂意了,怨氣爆棚:「你給他夾菜,那我呢?」
玄龍頓了頓,提起筷子。
槲樂:「我要吃雞。」
玄龍將筷子探向那盤白切雞,分明是扁扁的雞塊,卻跟長了腳似的幾次從他筷間滑走,槲樂見他手抖得厲害,提起筷子夾了塊魚片放到玄龍碗裡。
「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也就某人手腳殘廢,才要別人夾菜。」
燕鳶抿唇不語,心理不平衡地夾了只蝦放到玄龍碗裡,討好道:「阿泊,你最愛吃魚蝦的。」
「嗯。」玄龍艱難地夾起那隻透著粉的大蝦。
「呦,借著小爺做的菜獻殷勤,你可真行,這麼有能耐自己去炒兩個菜去。」槲樂從玄龍筷間奪過那隻蝦麻溜地把殼給剝了,放回玄龍碗裡。
燕鳶想得沒有槲樂周到,做得更沒有槲樂周到,灰溜溜地不說話了。
飯後,槲樂叫燕鳶去洗碗,洗之前什麼樣的,洗完後就什麼樣的,那層油好端端地黏在盤子上,被槲樂臭罵了一頓。
燕鳶從前身為皇儲,如今是九五至尊,長到19歲就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在他連續打碎了兩個碗兩個盤後,被槲樂忍無可忍地趕到了一旁,槲樂撂起袖子吭哧吭哧洗了起來,鍋里全是泡泡。
「你們皇族不教洗碗的?」
燕鳶轉身要離開廚房,被門口的結界撞了回來,額角紅了一塊。他冷臉。「不教。」
「嗤。」槲樂笑得挪揄,冰藍眼底寒光乍現。「那你們教什麼?專教坑蒙拐騙欺負龍?」
「……」燕鳶後槽牙咬得死緊,面色鐵青。
「我沒說錯吧。」槲樂絲毫不受影響,抹布一口接一口擦著碗。「你接近寒泊,不就是因為他的血肉能醫病麼。」
燕鳶:「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燕鳶眨眼的功夫,槲樂就閃身到了他面前,清冷的眉間殺氣迸現,指間如蛇般滑上燕鳶的脖頸,緩緩生出尖銳的長甲,稍稍用力,便能讓他歸西。
槲樂湊到燕鳶耳邊,彎著上挑的眼低低笑起來,那笑聲是有回音的,磁性且詭惑。「你說與我無關?」
燕鳶根本沒反應過來,便被槲樂鉗制住了,命門被掌控在對方手中,他繃著身子未動。
「我告訴你,與我有關。」槲樂的話音慢得就像吐著信子的蛇,讓燕鳶感到很不舒服。
「只要是他的事,便與我有關,你若再敢傷他……我絕對讓你死得很慘、很慘。」
「你現在就可以殺我。」燕鳶面無表情地挑釁道。
「你以為我不想麼?」槲樂神色忽得狠戾起來,用力將他推開,那纖長的指甲在燕鳶玉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還不是因為殺了你他會難過!」
「只是抽你一鞭子他便要忍不住為你擋!」
「否則你憑什麼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燕鳶踉蹌著後退,掌心捂住自己傷處,痛得眉頭皺緊:「……你喜歡他。」
「不然呢?……」槲樂露出看白痴一樣的眼神。
「難不成喜歡你嗎?」
「……」
夜裡,燕鳶被安排到了院中最偏遠的柴房睡,槲樂對玄龍則說將他安頓到了隔壁小院的廂房,讓他不要擔心。
盯著玄龍飲完安胎藥後,槲樂給玄龍的手和後腰處換藥,染血的紗布一層層拆下來,小聲道:
「那啥,我覺得我屋裡的床太硬了,不然我跟你擠擠吧。」
玄龍當了真,沉默片刻:「我跟你換便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槲樂暗自罵自己蠢笨,為何要將好好的石洞變成人間雅苑,原來就一個洞一張床,現在變成了許多房,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有何方法能夜宿心上人屋。
玄龍看著他,等他下文,槲樂囁嚅了會兒,泄了氣「…沒什麼。」
深更半夜。
昏暗的柴房內堆滿柴火,連個躺下的地方都沒有,燕鳶站在柴火與牆壁僅能容納一人的縫隙里,時不時被腳下爬過的老鼠嚇得驚魂失魄,他向來最討厭這些骯髒的東西,誰曾想這水底會有老鼠,定是那該死的狐妖搞得鬼。
柴房是沒有門的,一層結界足以將他牢牢困在其中,燕鳶站了半宿,站得雙腿酸麻,就快撐不住的時候,忽得感到外面透一進來一點微弱的光。
他嘗試往外走去,發現結界消失了。
那光源來自浮於前院上空的夜明珠,由於這座府邸太大,到了這後院光就被幽綠的水吞噬得所剩無幾,燕鳶借著那點光線,摸去了玄龍所在的院落。
門沒鎖,輕易就推了進去,燕鳶輕手輕腳地入內,屋裡燃著小截燭火,那床是沒有簾帳的,玄龍著褻衣,背對著他躺在床上。
估計是因為後腰受了傷,平躺會疼,便只能如此。
「阿泊……」燕鳶停在床前,小聲道。「你睡了麼。」
玄龍起初未有動靜,過了一會兒才低低開口。聽聲音,不像是剛醒,應當是未睡。
「作何。」
燕鳶小心翼翼地上了床,避開玄龍腰後的傷口,從背後圈住他腹部:「那結界,是你撤去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