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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01:30 作者: 舒仔
燕鳶以為他在推諉,有些急了:「你的傷明明就已經好了,莫要騙我。」
玄龍緩緩轉身望著燕鳶,分明生了冰寒妖異的綠眸,豎立的瞳孔,聲線卻是極致溫和:「…我未曾騙過你。」
燕鳶不願意聽這些,他必須要龍鱗救寧枝玉,皺眉道:「反正你痛覺遲鈍,給我一些又怎麼了。」
玄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是沒說,疲憊地回過身背對他。
「我明日給你就是。」
第二十六章 重要與不重要
寧枝玉的病半天都耽擱不得,燕鳶想到他咳一咳便嘔出那麼多血,整顆心都絞著痛。
隔日一早,玄龍去屏風後,用匕首在自己右胸口的位置剜了三十片龍鱗下來,那血如同漏了似的往下淌,頃刻就將衣服濕透了。
燕鳶在外面等得著急,玄龍勉強將衣襟理好,走出屏風,將已用法術清理乾淨的龍鱗遞於他。
「拿去吧。」
整整三十片,碼在掌心,泛著墨黑的光澤,再多些怕是一隻手都握不住了。
燕鳶低頭看了一眼,沒接,玄龍表面上雖看不出什麼端倪,但他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以前不明白為何玄龍身上的冷香忽濃忽淡,後來知曉了——玄龍若是出汗,或流血,那味道就會變濃郁。
因為那冷香本就是他骨血里的氣味。
「阿泊,你沒事兒吧?……」燕鳶盯著玄龍蒼白的臉,低聲道。
「無事。」玄龍搖頭,將龍鱗朝他遞近了些。
燕鳶抬手接過來,心底忽得有些酸漲,明明開口討的時候什麼感覺都沒有,真拿到手了,仿佛有螞蟻在心間啃似的,細密的隱痛。
可那隱痛,與失去寧枝玉需要承受的巨大痛楚比,就顯得毫不重要了。
「謝謝你,阿泊……若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該如何了。」
玄龍不自在地垂眸:「莫說謝。」
他們之間,若說謝,便顯得太生分了。
「好。」得了龍鱗,燕鳶心情舒暢了,也就不吝嗇對玄龍笑了,上前一步扣住他的後腰,掀開額邊的發,在他額頭上親了親。「那我晚些時候來尋你。」
「嗯。」玄龍睫毛輕顫,在鋒利眼廓間灑下淡淡陰影,燕鳶看了他片刻,捏上他發白的耳垂,俯身在他唇上親了親,方才轉身離去。
燕鳶一走,玄龍便撐不住了,搖搖晃晃地走向床邊,扶著床肢坐下,躺下了身。
失血令他感到渾身發冷,頭暈目眩,腹中隱痛不止,看來那前輩話中無半點虛假,有孕之後,身子真是越來越不敵從前了。
修道者須歷七七四十九劫,方能得道飛升,他活了萬年,已歷大大小小四十八劫,其中有九天雷劫、萬劍穿靈、飛沙煉獄………天災人禍皆受過,這回倒像是格外難熬,天劫還未至,便已這般不中用了。
掌心幻出老頭給他的安胎藥,倒出吞了兩顆,蜷在床上昏沉睡去。
……
燕鳶到鸞鳳殿的時候,寧枝玉正起,宮女在床側伺候寧枝玉梳洗,見燕鳶來了,他雙眸一亮,清雅笑道:「阿鳶。」
寧枝玉身著白褻衣,黑髮半束,垂在身前,那白色甚是襯他,寬寬鬆鬆地套在身上,活脫脫一個病美人。
燕鳶秉退宮女,幾步到床邊坐下,握起寧枝玉放在青鸞錦被上的手,低頭在他清瘦的手背上親了親:「朕的阿玉昨夜睡得可好?」
「甚好。」寧枝玉笑著點頭,臉色雖蒼白,眸子卻是亮的,看著燕鳶的時候裡頭裝著星火,他性子溫軟,說話也是輕輕的。「若有阿鳶在身側,便更好了。」
燕鳶知道寧枝玉是嫌自己沒陪他,但他慣會忍氣吞聲,想極了也是不鬧的,燕鳶格外心疼他這點,抬手捏了捏寧枝玉似雪的臉,有些心虛地解釋道:
「昨夜忙著批奏摺,走得時候見你睡熟了,便沒同你說。」
「今夜不走了,朕要陪朕的阿玉。」
「嗯。」寧枝玉抓起燕鳶的大手貼在自己臉上,朝他笑。
燕鳶心頭微動,捧住寧枝玉的臉,俯身在他眼瞼上憐惜地吻了吻。
面前的這個人與玄龍是不同的,這是他的至寶,碰起來也得小心翼翼,輕輕柔柔,生怕弄疼他半點。
溫存片刻,兩人分開,寧枝玉分明不舍,仍是問:「阿鳶不去上朝嗎?」
「去。」燕鳶笑容間藏著神秘。「給你送東西要緊。」
寧枝玉:「什麼東西?」
「陳岩。」燕鳶朝殿外高喚一聲。
不多時老太監就迤迤然進來了,懷裡抱著只玉雪漂亮的小糰子。
待陳岩走近了,寧枝玉看清那東西是什麼後,驚訝道:「這是……」
「冰山雪狐。」燕鳶笑著從陳岩懷中抱過小玉糰子,輕輕放到寧枝玉懷裡。「去年送你的那隻不是走失了嘛,今年西域又進貢了一隻,比之前那隻還要漂亮,朕覺得阿玉一定會喜歡,便趕緊拿了來送你。」
「你看,這雪狐的雙瞳是冰藍色的。」
寧枝玉眼角眉梢染上喜氣,連帶著臉色好似都紅潤了不少,將幼狐抱起在眼前細細端詳著,最後愛憐地抱進懷裡,抬頭,溫聲細語道:「謝謝阿鳶,我很歡喜。」
燕鳶見他高興,心裡便也高興了,同寧枝玉一起,摸那小糰子白絨絨的身子:「若我不在,有這小狐陪你,便沒那麼枯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