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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1:01:30 作者: 舒仔
「第一次都是有些疼的。」
玄龍見他一副興沖沖的模樣,不忍讓他掃興,勉強喘了口氣,道:「尚可。」
燕鳶哪裡會不知道玄龍疼不疼,大婚之前宮裡的掌事宮女早給他送過有關床弟之歡的畫冊,他清楚男人之間該怎麼做,他是故意省去那些繁瑣的步驟,故意讓他痛的。
一場粗暴的床第之歡結束,玄龍臉上已沒什麼血色,青絲凌亂地散在身側,黏了幾許在臉頰,燕鳶第一次見到他這樣虛弱的模樣,心裡有些難過:「不舒服嗎?」
玄龍睜開半瞌的眸,見燕鳶面帶擔憂,仍道:「……無礙。」
燕鳶發現他腿間有血跡,想叫他起來清理一下,但男人已經昏睡了過去,睡夢中鋒利的眉毛也一直擰著,毫無防備。
平時玄龍的睡眠很淺,他的五感太敏銳,燕鳶稍微翻個身他都會醒過來,從未睡得這樣沉。
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燕鳶盯著玄龍的臉看了許久,那是張極英武內斂的面龐,連嘴唇的形狀都好看得恰到好處,薄薄的,發著淡淡的粉,帶著面具的模樣猶如天神下凡,冰冷卻並非真的不近人情。
他一直很好奇玄龍為什麼要帶那張金色古銅面具,連睡覺都曾不摘下,如今似乎是個一探究竟的好機會,但他已經沒有那個心思了。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燕鳶去做。
小半個時辰後,燕鳶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向不遠處凹凸不平的石桌,桌上擺著一些新鮮的水果,和一把鋥亮的匕首。
玄龍從來不吃水果,那些東西都是燕鳶來之後才有的,包括石床上的錦被都是燕鳶說石床太硬,玄龍才去人間弄來的,在此之前龍一直睡光禿禿的石床。
燕鳶拿起石桌上的匕首,覺得好似有千斤重,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朝床上的男人走過去。
在玄龍的命和寧枝玉的命之間。
他選擇後者。
第四章 療傷聖藥
玄龍修煉了近萬年,本不該如此虛弱,他大劫將至,法力漸弱,身上的痛感便鮮明了起來,就連拔鱗留下的傷都遲遲無法長合。
隨著天劫越近,他便越跟普通凡人無異,被這麼折騰自然是會難受的。
石床上剛經歷過所謂夫妻交歡的男人渾身赤裸,連錦被都來不及為自己蓋上,便已睡得昏沉,他過於信任燕鳶,絲毫不曾想過設防。
燕鳶悄無聲息地停在床邊,視線落在玄龍左胸膛上的傷口,那塊傷正對著心臟,只要將匕首刺進去,他就會死了吧……
不會太痛苦的。
然後將他的心挖出來,便可以回去救阿玉了。
燕鳶身為帝王,心懷慈悲,卻自問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當初金鑾殿上手刃佞臣,血濺當場,沒有分毫手軟,可如今他偏偏下不了手了。
手中匕首高高舉起,捏著刀炳的手指用力得骨節發白,遲遲無法落下。
那種深深的難受幾乎要將燕鳶淹沒,好像他與玄龍並不是初識一月,而是上輩子,上上輩子便早已相識,否則他怎會手軟。
對別人心軟,便是對寧枝玉狠心……
他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獨不能失去他的阿玉。
燕鳶閉了閉眼,呼吸顫抖著,咬牙抬高手中匕首,狠狠朝玄龍的胸口捅下去——
石床上的男人忽然低低咽嗚了一聲,痛苦地皺著眉翻了個身,微微蜷縮起身體,看起來猶如某種受傷的野獸,脆弱得無法掩飾。
燕鳶的動作生生頓住,眼底映出玄龍慘白的臉色。
刀尖上染了幾滴血,剛才他不過刺進去分毫而已,一縷細小血流從玄龍的胸口淌入雪白的錦被。
看起來刺目極了。
失神的片刻,玄龍毫無預兆地半睜開了青綠色雙眼,朦朧的目光落在床邊的燕鳶身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似的,不解道。
「……為何還不睡?」
匕首被燕鳶敏捷地藏進褻衣袖子裡,他抿了抿唇,低聲道:「看你,好看。」
玄龍沒發覺什麼異樣,他早就習慣胸口的痛楚了,增幾分並不明顯,況且這時候他的神智並不清晰。
燕鳶總愛對他說些黏乎的話,玄龍心底羞靦,面上卻不太表現出來:「快睡吧。」
隨即,他不堪重負地再次合眼昏睡過去。
燕鳶鬆了口氣,不敢再輕舉妄動。
錯過這次機會,他隱隱覺得懊惱,又莫名感到放鬆。
再等等……等等好了……
壓下雜亂的思緒,燕鳶去取了乾淨的白布,小心地將玄龍身上的血跡清理乾淨,上床從身後抱著他睡了。
隔天玄龍醒來便覺得身下怪異得厲害,走路都不甚方便,他倒是聽過和心愛的人交合是件歡愉的事情,具體如何他並不知。大抵就如他現在這般,心裡歡愉,身體是要受些苦的,否則為何會這麼痛。
燕鳶愛吃景御樓里的包子和荷葉粥,玄龍起床便去了長安城買早膳,他從前百年都不一定出門一次,靠潭中魚蝦過活,如今一日得往人間跑三趟,燕鳶嘴挑得很,冷掉的東西寧願餓著也不碰半點,只吃熱乎的。
回來的時候燕鳶還在睡,玄龍將食盒放在石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扯開自己衣襟,露出心口位置,拿起桌上匕首。
正是燕鳶昨晚欲屠龍挖心的那把。
玄龍掌心在心口隔空輕輕划過,那塊皮膚瞬間被泛著漂亮光澤的玄色鱗片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