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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29:09 作者: 雲拿月
    他報出地址,在盛大清湖旁的小亭子裡。

    從悅到的時候,伍秋靠著欄杆盯著泛綠的湖面發呆。

    「從老師。」看到她,伍秋叫了一聲,情緒仍然低迷。沒等她應,下一秒他就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我爸媽又打起來了,我的碗都被他們砸了。」

    ……

    前陣子從悅家教時間有所變動,就是因為伍秋的父母鬧離婚,最後沒有離成,兩個人又把日子過了下來,但每當磕絆一起,鬧得反而比之前還凶。

    伍秋本就比同齡男生敏感,這段時間狀態一直不大好,又礙於這個年紀男生特有的強烈自尊,有些話即使對身邊的朋友也說不出口。

    從悅對他一向細緻又耐心,他從家裡跑出來,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

    安靜聽伍秋傾訴了半個小時,從悅沒說話,給他足夠的空間發泄內心積壓的情緒。

    直至他說:「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回家。」眉間浮現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掙扎與痛苦,甚至隱隱夾帶恨意,從悅終於開口。

    「不會的,不會像你想的那麼難,相信我。我也曾經覺得痛苦,像你一樣,甚至比你還早體會這種感覺。我當時也覺得天快塌下來了,但現在照樣好好的。你記得,大人的事情不要去管,難過了就哭一場,要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學習。」

    她說:「碎了的碗可以再買新的,路只能你自己走。」

    從悅把保溫盒塞給他,「沒吃飯吧?晚上是不是還要上課?喝吧,喝完就暖和了,回學校認真聽講,別怕。」

    伍秋眼眶微紅,沒說話,接過保溫盒。

    四周吹起刺骨的湖上風,手裡的湯卻又暖又香。

    ……

    送伍秋上了地鐵,從悅返回學校,心下感慨。爸媽離婚的時候她還很小,雖然不懂事,張宜進門後,她或多或少明白了點什麼,也有很多個偷偷躲著哭的夜晚。

    看著伍秋就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但不同的是,那些回憶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她竟然毫無感覺,半點都不難過。

    正想著,卓書顏打電話來叫她一塊去吃飯。許久沒見周嘉起那幫人出來活動,難得他們今天有時間,從悅到地方一看,他們坐了滿滿一桌。

    等菜上桌,卓書顏和從悅閒聊,說起剛才的事,從悅只道伍秋路過,她把湯給了他,並沒提別的。

    卓書顏一聽,抱怨:「你燉的湯那麼好喝,我還以為你帶來我能喝上呢,就這麼沒了!」

    從悅還沒說話,周嘉起探頭:「湯?你燉湯了?怎麼沒給我,我的份呢?」

    一個不夠又來一個,從悅一張嘴說不過他們,只好答應明天再燉,他兩人才算勉強滿意。

    另一旁的江也悄然聽著,他雖然坐在從悅身邊,但隔了半張座的距離,他們三人說話自成一圈,他插不上嘴。

    去櫃檯點酒水的林禧回來,和他說起隔天上課的事,他稍稍斂神。

    菜很快上桌,林禧將特意給江也點的西湖牛肉羹轉到他面前,「嘗嘗,你不是最喜歡喝這個,特意給你點的。」

    江也嗯了聲,舀了小半碗,嘗了兩口就放下勺子。

    見狀,林禧疑惑:「怎麼?」

    江也道:「不好喝。」

    林禧盛了半碗,嘗了嘗,「不會啊,味道很正常。」

    江也皺了皺眉。總覺得今天的牛肉羹,喝起來黏黏糊糊,味道一點都不好。

    周五的課上完,下午剩餘的時間,從悅和班上的同學仍然與顏料為伍,她們負責的那張壁板只差最後一部分的著色未完,天色不早,便暫時先散了。

    食堂里不剩多少能吃的東西,從悅出了校門,步行到夜街盡頭打包晚飯。

    這一片每家店門前都另外擺放著桌子,頂上用塑料布棚罩著。店裡客人太多,從悅在棚里揀了個兩人座的位置坐下。

    一行高大男生說著話走進來,沒進店門,在棚內側坐下,拼了三張桌,七八個人圍著坐下。

    「老闆,點菜!」

    那桌動靜不小,男生們粗嘎的聲音你一句我一句,點完菜已過了五六分鐘。

    從悅低頭看著手機,隱約覺得有道視線黏在身上,沒等她回頭,那桌男生里有人走了過來。

    「美女,一個人?」

    抬頭一看,入目是張帶笑的臉,她蹙眉,驀地又一頓。

    男生手裡拎著一瓶礦泉水,「噔」地一下重重放在她面前,「渴不渴,喝水嗎?」

    從悅的臉色沉了幾分,這個人,是附大籃球隊的。之前那一次和盛大籃球隊打比賽,故意害周嘉起崴了腳,惹得江也發脾氣,起了衝突。

    「別不說話呀。」男生嬉皮笑臉,視線吊兒郎當在她臉上來回,「長得這麼漂亮,笑一笑唄?我看你一個人坐著也無聊,不如跟我們一塊吃啊?」

    從悅不語,根本不理他。

    「哎。」男生道,「你們學校論壇上傳的那個表演視頻我看了,你跳舞跳得真不錯,交個朋友怎麼樣?」

    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臉上的表情,這人分明就是故意來找麻煩的。耳旁仿佛有蒼蠅在嗡鳴,從悅不耐煩翻了個白眼,正要開口趕人,老闆拎著兩個打包好的菜和一份飯過來,「美女,你點的菜好了!」

    她接過塑膠袋,斜了那個男生一眼:「我跟你很熟?神經病!」

    ……

    洗漱完,從悅換上睡衣正準備爬上床鋪,林禧突然打來電話。

    時至九點半,她跟林禧的關係絕沒有親近到可以夜半談心的程度,怕是有事才會找她。

    她接通一聽,果不其然。

    江也和附大的籃球隊那些人打架進醫院了,至於具體原因,林禧含含糊糊,說了幾句都沒說清楚。

    「為什麼打架?」從悅隱約有猜測。她下午剛和那幫人碰上,林禧又特地打電話來,想必和她有關。

    林禧尷尬地咳了聲,說:「江也下午跟他老師在郊區電子科技公司那邊,八點多才回來,在夜街街口便利店那兒跟附大那些人碰上了。他們……」

    頓了一下,他道:「那些人看到江也,故意聊你。」

    江也在追從悅,稍稍一打聽,盛大很多人都知道。

    那個籃球隊的人一直記著上回的仇,這次碰上,故意說難聽的話藉此羞辱江也。

    那幫人調笑說:「盛大那個從悅,胸大腰細,看著就眼饞,跳的那支舞看了晚上會做春夢。」

    其中和江也有過節的那個笑得最歡,說了句:「她是挺騷的。」

    江也一句話都沒說,當場扔下單肩包,一拳打在他臉上。

    ……

    臨時病床邊只有從悅一個人,剛才她一坐下,林禧突然就拉著周嘉起說要去買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想讓他們兩個人單獨說會兒話。

    周嘉起猶豫一瞬,最後還是跟他走了。

    簾帳半遮,這一區兩排病床,一半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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