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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26:06 作者: 七杯酒
衛諺嘴角扯出個譏諷的笑:「這便是你假傳本世子搜查令的理由?」
姜義臉色微沉,並不和沈遲意拉扯,忽的向衛諺行了個大禮,沉聲道:「世子,下官總有不妥之處,但搜查沈家宗祠一事,於下官有何好處?下官執意如此冒險,絕非存了私心,全是為了此案,為了世子。世子自可以懲罰下官,以儆效尤,但就怕世子是受到奸佞之人蒙蔽,為了一點兒女情長,誤了大事。」
他重重叩首:「下官可以自行去領罰,但沈家宗祠,一定要搜!」
難怪他敢有恃無恐地封了沈家宗祠,算計沈遲意,他這話明擺著就是要衛諺做出選擇,在盟友和私情之間做個選擇!
他這話說的,若衛諺罰了他,那就是被美色迷了雙眼,令臣下寒心。姜義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有幾分信心,衛諺絕非兒女情長之人,沈遲意區區一女子,衛諺難道會為了美色,而放棄自己這個官屬?正是有這樣的信心,他今日才敢這般布置,就算今日不能除了沈遲意,也好叫她知道,到底是誰說了算!
姜義話說的明白,沈遲意自然也聽出他話里的意思,長睫不覺扇動了幾下。
雖然衛諺表明了對她有意思,但依照他的性子,沈遲意直覺那心意充其量是征服欲加感興趣的混合體,何況男人都是利益驅使的動物,她有自知之明,別說衛諺對她的心意來的莫名其妙,就算衛諺真的愛她入骨,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無權無勢,家族還和他有舊仇的女子,去懲處官位不低的忠心下屬。
更有可能的是,衛諺嘴上也許會訓斥姜義幾句,轉頭便聽了姜義的話,封鎖搜查沈家宗祠了,至於她的意願,衛諺根本無須考慮。姜義好深的心思,他今兒設下的套,不光是想讓沈遲意中招,更是為了離間衛諺和她,經此一事,只要衛諺答應封鎖沈家宗祠,兩人之間必勝嫌隙。
沈遲意看了眼不遠處的宗祠,想到亡父,心頭便如被沉沉壓上了一塊重石。
姜義見沈遲意垂下眼,越發得意,語速極快地高聲道:「世子也不要忘了,你麾下五千忠心良將是被誰害死的?還有,世子曾對著斷劍立誓,要讓沈澤血債血償,難道這些仇怨,世子都忘了嗎!如今不過搜查沈家宗祠這等小事,世子又何必猶豫?」
他又瞟一眼沈遲意,意有所指地喊道:「世子天縱之才,此事孰是孰非,世子一查便知,可不要被奸人蒙蔽雙眼,聽信歹人言語,下官對世子絕無二心啊,便是今日有些微過失,也是一心為了世子,倒是這位沈真人,方才屢次阻撓下官辦案,該當入罪才是!」
姜義字字挑撥,卻也句句都是實情,沈遲意不覺手心發涼,既想抬頭看一眼衛諺神色,又不想知道衛諺現在是什麼表情。
姜義喘了口氣,還要再說,就聽衛諺冷冰冰的聲音從頭頂飄來:「夠了。」
姜義就聽頭頂傳來『噌』地一聲,衛諺的寶劍出鞘抵在他脖子上,逼得他不得不抬起頭來。
衛諺的臉色冷沉至極,冷冷嗤了聲:「些微過失?你倒是會大事化了得很,今日敢假冒本世子傳令,明日是不是就敢假冒我行軍?我安能容你這樣膽大包天的狂徒!」
姜義本來神色還算鎮定,被衛諺直問關鍵,立刻冒出涔涔冷汗來。
他對著姜義,扯出個有些嘲弄的笑:「本來念在你這些日子還算忠心的份上,我本想從輕處罰於你,偏你要自作聰明,字字句句挑撥構陷於她,我問你,你今日設下這個套,也是為了我,沒有存半分私心?」
姜義還沒開口,衛諺就替他答了,他鳳眼裡有幾分狠厲:「你心胸偏狹,我已提點過你多回,偏你屢教不改,不過因為上回她開罪了你,你就費盡周折這般算計,簡直其心可誅,是不是本世子今日不來,你已經命人拿下她,押入牢獄了?」
姜義嘴唇顫抖,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沈遲意見過衛諺嬉笑不正經的樣子,也見過衛諺對她耍無賴的樣子,獨獨沒見他對誰這般狠厲,她心下緊張,長睫不安地動了動。
姜義方才那繁華,都快把她說服了,想不到衛諺竟不為所動,三言兩語就讓姜義辯無可辯。
她張了張嘴,姜義已經俯跪下,聲音顫抖:「世子…恕罪。」
衛諺閉了閉眼,毫不掩飾眼裡的厭憎和鄙意:「帶姜巡撫下去,看押起來,等我向上回稟了再做定奪。」
衛諺如今差不多是蜀中的土皇帝,朝廷無道,哪怕姜義是朝臣,還是一地巡撫,衛諺若要真的一心想處置,只要向上走個流程,仍舊能發落了他。
姜義還欲辯解,已經被周釗帶人半攙半拽了下去。
沈姑母和沈若渝已經看傻了,沈遲意怔怔瞧著,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衛諺湊近了瞧她一會兒,手掌輕輕拍了拍她臉頰:「怎麼?瞧傻了?」
帶了些薄繭的指尖擦過她細嫩的肌膚,她才終於回過神,張口半晌,不知該說些什麼,有氣無力地道了句:「姜義畢竟是從三品巡撫,世子這般重罰,恐怕,恐怕…」她不知道怎麼往下說了。
她是真沒想到,衛諺會在姜義這個盟友和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
儘管這麼說有些逗,畢竟姜義只是個糟老頭子,但從現實看,衛諺野心勃勃,正是用人之際,更何況站在天平另一邊的,還是他最為厭惡的沈家,她真沒想到,衛諺會在這時候幫她,還懲處了姜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