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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26:06 作者: 七杯酒
他微惱道:「別沖我笑了!」真夠煩的, 沖他笑那麼勾人做什麼!
沈遲意:「…」
她只好回了句:「瞧見世子跟我母慈子孝,我心下大慰,所以才發笑的。」
衛諺:「…」
沈遲意一句話把他擠兌到天邊, 心情頗是愉快地翹了翹下巴, 告辭離去。
衛諺自己是個嘴欠的,卻頗討厭別的別人跟他耍嘴皮子, 但他看著沈遲意得意翹尾巴的模樣,非但不覺著反感,甚至覺著…她真可愛。
……
沈若渝緩了這兩日,情緒徹底穩定下來,她是知道好歹的, 這幾日獵場人多眼雜,她暫時離不開營地,便只在沈遲意房裡縮著,充作她的貼身婢女,平時吃喝都在帳子裡,絕不會踏出營帳半步。
不過沈遲意的營帳每天有粗使婢女進出打掃收拾,最近西戎又在遍地找人,她也不好攔著那些粗侍婢女不讓她們進來灑掃,不然就更為可疑了,必然會被西戎人查到頭上,她只得吩咐粗使婢女不要打掃書架衣箱等地,委屈沈若渝在這些地方先藏著。
沈若渝頗是機警,沈遲意一旦不在帳子內,她立時就藏在衣箱裡,果然,沒過幾刻,就有幾個粗侍婢女前來收拾打掃了。
王府之前用慣的家僕好些死在那場驚天地動中,這幾個粗使婢女是臨時提拔上來的,嘴巴自比不得之前的累世家僕嚴實,打掃著打掃著便壓低音了閒話幾句。
「方才王爺跟世子發了好大一通火,聽說翠兒姐姐她們都被牽連了,幸好王爺那裡不是我當值…」
「王爺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作世子?這…」
「哪裡是為著這事兒啊,王爺和世子不對付又不是一日兩日了,自打咱們這位沈側妃來了之後,那更是…」
眼看再說下去就大逆不道了,幾個粗使婢女互相推搡了幾下,齊齊閉了嘴,不敢再繼續嚼舌頭。
沈若渝蹲在衣箱裡,她聽了這些話,心口別別亂跳,既慌張又悲慟…她以為自己的境遇已經萬般淒楚了,想不到阿稚妹妹也沒有比她強上多少。
她耐心藏了會兒,直到沈遲意進來道了:「阿姐出來透口氣吧,有我在呢。」
沈若渝這才打開衣箱,神色傷感地看著沈遲意:「這些日子我一直東跑西竄的,都沒顧得上問你,你怎麼成了瑞陽王的…」她斟酌了一下,才艱難道:「側妃了呢。」瑞陽王那好色性子蜀中都出了名的,想到明珠一般的妹妹給這樣的人做了妃妾,她心裡就難受。
沈遲意倒還淡定:「李鈺把我送進來的。」
沈若渝臉色一變,紅著眼眶:「往日咱們家大盛的時候,李鈺在伯父在你這裡挨前擦後的獻殷勤,沒想到他竟是這般狼心狗肺的東西。」她定了定神,存了幾分天真地問:「我瞧著瑞陽王倒似對你不錯,也沒限制你的自由,你能否跟他陳情,離了王府,咱們姐妹倆去鄉下謀生。」
沈遲意嘆了口氣:「當初就是瑞陽王和李鈺合謀把我坑進來的,我又能跑到哪去?」倒不是她不想走,是瑞陽王不肯放人,她見沈若渝神色哀慟,忙道:「這其實也並非壞事,咱們家的案子一旦判下來,那你我都是罪眷,那可是要充入教坊司為娼的,現在做個從二品側妃也沒那裡不好,更何況咱們家的案子還在審,我這個身份倒是能起點作用。」
沈若渝仍是心疼她:「你莫哄我了…」沈遲意勸了她好一時,她才止了淚,有些猶豫地把方才粗使僕婢的話複述一遍:「你既是和瑞陽王…那世子又是怎麼回事?」
沈遲意沒想到居然有這等流言傳出來,皺了皺眉:「世子…」
……
衛諺現在就如同才明確自己心意的少年一般,儘管他已經竭力分散自己注意力了,卻還是時不時想著沈遲意,哪怕這會兒沒什麼事,也想著去瞧她一眼。
恰巧周釗這時趕來回稟:「世子,您讓請的大夫已經請來了,他瞧過沈側妃的脈沒發現什麼大礙,只是有些心緒鬱結,已是開了幾副靜心凝神的湯藥。」他頓了下,又補了句:「也給那位堂姑娘開了幾副治療外傷的藥,沒讓他見著堂姑娘的人。」
衛諺調換了個坐姿:「藥呢?」
周釗忙道:「已經熬好,準備讓人給沈側妃送過去了。」
衛諺以拳抵唇,輕咳了:「她帳子裡還藏了個人,你確定去送藥的人靠譜?」
「自然是靠譜…」周釗話說到一半,突然開竅了一回:「不如您親自把藥帶給沈側妃?順便問問她該怎麼安置那位堂姑娘。」
衛諺唇角一翹,嘴上卻道:「這跑腿的活…只這一次。」
他說完便看似隨意,實則步伐輕快地去端藥了。
如今已經是陽春三月,獵場上有幾株野生的玉蘭層疊開放,噴吐出馥郁花香來。衛諺素來不關心這些花花草草的,路過這株玉蘭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莫名覺著和沈遲意十分相襯,讓她簪在鬢邊倒也不錯。
他這樣不愛花的人,都頂著太陽仔細甄選了一時,選出一朵開的最美的托在掌心,想著沈遲意看見這朵花的表情,不覺微勾唇角。
很快他來到沈遲意的帳子邊兒,正要請人通報,忽然聽見裡面傳來她和沈若渝的對話,隱約還夾雜著『世子』二字。
他身子一頓,不覺抿了抿唇,停在了原地。
這帳子雖然隔音,但對他來說卻不是問題,他既覺著自己作為有些丟臉,又忍不住想聽聽沈遲意對他的評價,沉吟了一時,最終還是留在了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