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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26:06 作者: 七杯酒
她一時來不及多想,幾步就跨進了水裡, 拼命扯住沈若渝的胳膊,奈何這水流實在湍急, 仿佛有一股巨力拼命拉扯著沈若渝往下拽, 沈遲意一個人自己站在水裡都勉強, 更遑論把沈若渝拽上岸了。
沈遲意下意識地轉向衛諺求助, 就見他面沉如水,她想到衛諺對沈氏一族的厭惡,心頭頓時涼了半截。
左右求人不如求己,她一手抓住溪水裡橫亘的巨石,想要把勉強維持住平衡,身體還是被水流擊打的東搖西晃。
就在這時, 衛諺忽然幾步跨了進來,他下盤可比沈遲意穩當了不知多少倍,本來到了沈遲意大腿一半的水流, 只到衛諺膝蓋下方, 奔涌的水流仿佛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一般。
沈遲意大鬆了口氣,衛諺忽然狠狠瞪了她一眼, 然後才一手拽住她的胳膊,又一把扯住沈若渝的領子,跟拖麻袋似的把沈若渝拖到了岸上。
沈遲意看著他奔放的姿勢:「…」
她踉蹌著被衛諺拽上了岸,忙不迭道謝:「多謝世子出手相助。」
衛諺又冷冷瞧她一眼,緊抿著唇角, 一言不發地返身回了原處。
被瞪的莫名其妙的沈遲意:「…」
她暫時先來不及照顧衛諺的情緒,先半抱半拖地把沈若渝弄到火堆旁為她取暖,又檢查了一下她身周,確定她除了一些磕碰出來的傷痕,暫無別的傷勢,呼吸心跳也算平穩,應當是驚懼疲憊過度導致的昏迷,她這才鬆了口氣。
她在沈若渝的臉上拍了拍,見她不醒,伸手要幫她把濕透的外衣除掉烤乾,打算把自己濕透的褲子也一併烤了,只是衛諺在旁,好不方便,她猶豫著看了眼衛諺…
衛諺這點上倒還稱得上君子,他對其他女人的身子半點興致也沒有,只是他神色莫名不快,冷哼了聲轉身就出去了。
沈遲意先用披風把沈若渝包裹好,幫沈若渝把衣裳烤乾,再給她換上,這才長出了口氣。
她得閒之後便開始思索,沈若渝不是和西戎人在一起嗎?為何她會出現在水裡?難道西戎有人害她?還是她自己跑出來,然後遭遇了地龍,不甚落水的?
又過了會兒,衛諺才回來,瞧她面色疲憊,輕嘖了聲:「沒用。」
沈遲意被他擠兌的翻了翻眼睛,但衛諺也是傷員,她又不好嗆回去。
她松泛了一下身體,隨意哄他:「世子別惱了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下我堂姐不過小事,世子犯不著為這個惱怒。」衛諺怕是為了救下個沈家人的事膈應。
「小事?」衛諺聽完,臉色反倒更難看:「方才我若是晚過去片刻,只怕你和她一道要被沖走了,你還敢說這是小事?你救人之前不會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他想到沈遲意方才奮不顧身衝進去的樣子,心頭就揣著一股火。
沈遲意知道他性子一向彆扭,卻沒想到他是為了這個才惱的,不由錯愕地看著衛諺。
衛諺慢慢調開視線,沒看她的雙眸,不冷不熱地呵了聲:「你出事倒是沒什麼,可誰讓你是我帶出來的呢?萬一我那死鬼爹找我要人,少不了一頓掛落,如今他正有意爭權,我可不想無端落下什麼把柄。」
沈遲意:「…世子真是孝感天地。」
衛諺有這想法倒也正常,沈遲意頗為無語地搖了搖頭,有些憂慮地望了眼沈若渝:「阿姐怎麼還沒醒?」
她邊說邊拿來打濕的絹子,伸手給沈若渝細細擦著臉,時不時停下來探探她的額頭,確認她有沒有發燒。
她這般舉動,讓衛諺瞧沈若渝越發不順眼起來,要不是沈若渝突然冒出來,現在他應該還在和沈遲意獨處,沈遲意該悉心照料的人是他才對,就連她的帕子,本來也是給他一個人用來擦臉的,沈若渝算什麼?
之前在王府里的時候,兩人一見面,不是劍拔弩張就是冷嘲熱諷,甚少有這麼和睦的時候,衛諺並非真的莽人,在沈遲意的事兒上尤其細心,他甚至能覺察到沈遲意對自己的信任和靠近,這是之前從沒有過的,這讓他心下頗為愉悅,同時也對攪和了兩人獨處時光的沈若渝越發不滿。
衛諺不悅,忽然掩嘴,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沈遲意才照料好沈若渝,沒想到衛諺又咳了起來,她抬起頭,有些緊張道:「世子怎麼了?」
衛諺輕描淡寫地道:「那蛇毒本就能引得邪火入體,方才被涼水一激,冷熱相交,大概是發熱了吧。」他瞟了沈遲意一眼:「你只管照顧好你堂姐便是,管我做什麼?」
沈遲意挑了挑眉:「世子這話就沒意思了。」
她認命地重新走出去,把帕子在溪水裡浸濕又擰乾,手指在衛諺額頭上觸了觸,皺眉自語道:「好似不曾發熱。」
衛諺抿了抿唇:「可我覺著有些眩暈乏力。」
沈遲意不疑有他,一手托起衛諺漂亮的像是上天雕琢的下頷,輕聲道:「閉眼。」
作為一個警覺性很強的人,衛諺在陌生的環境裡,幾乎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閉眼或者卸下防備,擺出放鬆的姿態,那等於給別人動手對自己不利的機會,他本能地遲疑了一下,看向沈遲意的眉眼,難得乖順地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感受她呼出來的溫熱蘭香。
他感受到沈遲意的鼻息微微靠近,一時間心緒浮動,額上又微微冒汗,倒似真的發熱了似的。
他心裡有些唾棄自己這般裝病行徑,想要睜開眼,但又享受沈遲意這般悉心照顧,恨不得時間停駐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