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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26:06 作者: 七杯酒
衛諺看了她一眼,長腿邁出一步,走過來為她擋住風口。
他其實也沒想好把沈遲意叫過來想要幹什麼,只是不知怎麼了,突然就是想和她獨處在一處。
他抿了下唇,檀黑鳳眼睇著她,故意道:「方才壽宴上,有人讓我納妾,你聽到了嗎?」
這話題實在是莫名其妙,沈遲意皺眉想了想:「是讓世子納薛姑娘嗎?」
衛諺眸光微亮:「你聽了有什麼感覺?」
沈遲意搖了搖頭:「我覺著不大好。」
衛諺眼眸亮光大盛,勾唇道:「為什麼?」
沈遲意道:「薛姑娘待世子一片情深義重,世子定是要娶薛姑娘為妻的,如何能收她為妾侍?」
衛諺:「…」他冷冷看著她,似乎氣的說不出話來。
沈遲意不知道他莫名其妙怎麼又發起火,有些不耐,強壓著性子直言道:「世子能否允我見長兄一面?」
衛諺平了平氣:「想見你兄長?」他挑了下眉:「聽說你琵琶彈得不錯?」
沈遲意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尚可罷了。」
衛諺低笑了聲:「給我彈一曲琵琶,若你彈的好,我便讓你去牢里,見一見你的長兄。」
他話一出口,又有些懊惱,他並不是公私混淆的人,在公事上一向不會容情的,這回卻開了先河了,搞得他好似被美色所誤的昏君一般。
他懊惱之餘又有些得意和期待,就連瑞陽王都沒聽到她的琵琶曲,他現在卻能聽著了。
這條件讓沈遲意頗為意外,不過彈琵琶又不是多難的事兒,她方才不允,只是為了免於遭受沁陽等人的羞辱,雖然不知道衛諺為什麼對一曲琵琶執著起來,但能用一曲琵琶換見兄長一面,實在是再划算不過。
她皺眉左右看了看,有些為難:「我沒有琵琶。」
衛諺到底早預備下了一半,從亭後取了一把紫檀木琵琶,佯做不在意地道:「祁陽王兩年前送來的琵琶,一直放在庫房裡落灰,你要是喜歡就贈你了。」
沈遲意瞧見那紫檀木琵琶,卻微微有些走神。
她上輩子是有過一次戀愛的,她剛上大一不久,報的社團就是民樂社,在社團里她選學了琵琶課,當時來給他們上課的是一位快要畢業的研究生學長,已經在忙實習的事情,廢了很大功夫才抽出空給他們上課。她打小就知道自己身上有許多幼稚不成熟的地方,所以一直喜歡的是穩重成熟大度冷清型的異性,那位學長清俊從容,穩重端方,放在古代儼然是吟四書五經的翩翩公子,他幾乎是沈遲意理想中的完美戀人,他捧著琵琶一出場,那般淡雅如竹,沈遲意就覺著心弦被什麼撞了一下。
說句自戀的,上輩子從她十四歲開始,追求她的人能裝滿半個王府,所以她沒費什麼力就和學長在一起了,只不過後來因為家庭原因,和她自己的幼稚行為,兩人談了沒多久就分開了,沈遲意甚至考慮向他提出複合,可惜還沒等她說出口呢,就穿到這本書里了。
——她記得兩人在一起沒多久,學長就送了她一把紫檀木琵琶,當然論貴重是比不上衛諺手裡的這把,但兩把琵琶造型材質都有些相似之處。
她盯著琵琶走神,衛諺趁她不注意,屈指彈了下她額頭:「想什麼呢?」
沈遲意回過神來,摸了摸額頭,瞟了他一眼:「這琵琶誰送給世子的?」
衛諺隨口道:「祁陽王。」
沈遲意收斂心緒,沒怎麼在意地哦了聲,開始轉動琴頭的軫子,轉軸撥弦,十根白皙纖細的十指上下翻飛,初時還有些生澀,越往後音色便越是柔潤,倒真有聲聲玉落之感。
這琵琶曲也是纏綿悱惻,似乎還有著百轉糾結之感。衛諺一向對這種你儂我儂的詞曲沒什麼興致,這時卻被觸動了什麼似的,不覺靠近了幾分,輕輕問:「你彈的是什麼曲?我曾經倒是沒聽過。」
沈遲意邊彈琵琶,邊隨口回答:「一首異域民樂,講的是征戰沙場的大人物,心悅上了一位不該喜歡的少女,在他動心之後的糾結心思。」
這時檐下又鑽進一溜細風,拂動她散下的長髮,絲絲縷縷,輕輕搔著他的面頰,脖頸和心口。
衛諺心跳驟然急了幾分,喉結不覺動了動。
他眼中掠過一道異樣的流光,緩緩道:「不該喜歡…」
等一曲彈完,沈遲意雙手按在琴弦上止了音,看向衛諺:「世子覺著我彈的如何?」
衛諺收斂思緒,故作不在意:「技藝倒還看得過去,只是全無情緒在其中,炫技罷了。」
沈遲意已經意識到他不是不通文墨的莽夫,對他這番犀利點評倒是不以為怪,隨意道:「對無意之人,彈出的自然是無情之曲。」
這話也是實情,衛諺眸光卻忽然暗了兩分,聽到『無意之人』四個字,他心頭一股火氣翻湧上來,這種惱意急宣洩,讓他迫切想對沈遲意做點什麼。
他忽然伸手,勾住她的腰肢,又微微俯下身,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面頰。
沈遲意嚇得怔住,還沒做出反應,蘭台外周釗高聲報導:「世子,王爺要見沈姑娘,還請您和二王子他們一道過去!」
衛諺突然被打斷,終於回過神一般,有些懊惱地皺了下眉,鬆開錮住她腰肢的手,冷哼了聲:「去吧。」
沈遲意也來不及追究他莫名舉動,略略理了下衣裳,匆匆跑出了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