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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26:06 作者: 七杯酒
嬤嬤邊說邊想將衛諺引進去,眼裡的喜色壓抑不住。
衛諺掃她一眼:「藥是吩咐管家找的,倒也不必謝我。」
他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也不欲和人廢話,直接道:「把你家姑娘用剩下的紫苑藤拿出來,府里有急用。」
薛家嬤嬤一驚:「可,可是我家姑娘的病…」
她話說了一半,衛諺含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薛家嬤嬤心裡打了個哆嗦,她家姑娘的『病』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心裡頭再清楚不過,也不敢再扯得病的事兒,強笑了笑:「既然您需要,我們姑娘怎麼著也得把剩下的紫藤苑拿出來,老奴斗膽問您一句,這藥…您打算拿給誰?」
鑑於沈遲意方才算計他,衛諺毫無幫她隱瞞的意思:「沈遲意。」
薛家嬤嬤一下子怔住,腦仁嗡嗡作響,臉上渾似被人扇了無數個巴掌一般。
她昨日才去沈遲意那裡炫耀挑撥了幾句,說衛諺特地為她家姑娘搜羅了滿城的藥,結果沈遲意轉頭就討走了她們手裡的紫苑藤,而且還是衛諺親自來討要的,這是何等的打臉?
想到昨日的得意她都覺著無地自容,她算是理解沈遲意昨日那別有深意的笑是什麼意思了,可是那小賤蹄子哪來這樣的心機手段?!
她又是羞又是怒,身子都氣的輕顫起來,冷不丁掃到衛諺的神色,她才回過神來,強忍著內心的羞辱感:「老奴…這就為您去取。」
薛家嬤嬤取完了藥,才回了院中主屋。
薛姑娘倒真是一幅弱不禁風的姿態,跟下人說話還隔著厚厚的帘子,她在帘子中問道:「世子呢?」聲音含了幾分羞喜。
嬤嬤躊躇再三,不敢瞞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薛姑娘似是不可置信,過了許久才有了反應,重重地砸了個杯盞出來。
……
衛諺才拿到藥,下人就遞來一張單子:「世子,沈姑娘說這些都是需要的材料,上面有宣紙畫筆顏料等物,這些都得勞煩世子幫忙置備了。」
衛諺見她使喚下人一般,不由輕哼了聲,表情莫測。
不過他辦事倒還利索,而且沈遲意所需的這些東西,府里幾乎都有,不過幾炷香的功夫就置辦齊了,衛諺轉向下人:「把這些送到沈五那裡…」
他話說到一半,又想起什麼似的,直接站起身:「罷了,我倒想看看她還能做出什麼來。」
他說完命人捧著那一堆東西,親自給沈遲意送了過去。
今兒是冬日裡難得的晴好天氣,沈遲意在院中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堆雪般的肌膚要在陽光下曬化了一般,眉眼剔透,給人一種疏淡無邪之感。
衛諺不免多瞧了一眼,總覺著沈遲意有哪些地方不一樣了。
他幾步走到她面前,手指輕叩院中石桌:「你要的東西備齊了。」
沈遲意頭也不抬地吩咐:「幫我擺好。」
衛諺稍稍側頭看向她,微笑問了句:「蹬鼻子上臉?」
沈遲意放下手裡的書卷,似乎才看到他似的,故作訝異:「我以為世子會派下人過來呢,沒想到世子竟親自來給我送這些雜物了。」
她說完又閒閒道:「世子這話可真讓我傷心,這畫又不是為我自己做的,我可是為了讓王府免於朝廷責難,這才答應幫王爺作畫,我一派熱心快腸,世子竟這般出言辱我。」
兩人隔著一方石桌,衛諺逆著光微微俯下身,白皙的臉被陰影遮蓋住了一半,然後…他沖她勾了下手指:「有沒人有跟你說過,你特別…」
沈遲意擠兌他擠兌的正痛快,聽他話說了一半,難免好奇地探了探頭。
他慢條斯理地道:「欠管教。」
沈遲意眉心跳了跳,覺著自己再說下去,恐怕要面臨肉體傷害了。她權衡片刻,展開他帶來的一卷宣紙,在底下墊上上好的羊毛氈:「我要開始作畫了。」
這已經是非常明顯的逐客令,衛諺便也直起身:「我從未聽過你擅作畫。」
這倒是真的,原身知道衛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對他生活的點滴了如指掌,而她擅長的,喜歡的,厭惡的,以及她為衛諺花過的心思,可能衛諺這輩子都沒可能知道了。
到底事關朝廷和王府的微妙關係,他不免多提了一句:「釋迦摩尼坐像用色大膽,色彩繁多,線條務必得清晰流暢,細節之處更是數不勝數,你真的有把握完成剩下的二成?」
原身對衛諺何等崇拜傾慕暫且不論,在沈遲意眼裡,衛諺就是個只知道行軍打仗的行伍中人,所以她聽衛諺這個外行敢來她面前裝模作樣,指手畫腳,這般做派讓她心下難免不屑。
她提起勾線的細筆,打算先把釋迦摩尼坐像臨摹一遍,等到臨摹的差不多了再動手補全。她口中敷衍道:「世子說的是。」
衛諺瞧出她眼裡的不屑一顧,腳步一頓,似笑非笑地瞧著她,突然跨了一步上前,直接站到沈遲意身後。
沈遲意冷不丁被一片陰影籠罩,懸起的手腕一頓,幾滴濃墨在宣紙上暈開。
衛諺不由分說地握住她手中細筆的上半部分,帶著這支筆和她的手在宣紙上勾描。
畫筆一共就這麼長一截,沈遲意的拇指時不時被他的小指擦過,幾乎能感受到他手上的溫度。
他人就立在沈遲意伸手,她只要稍稍往後靠些,腦袋就能磕到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