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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25:17 作者: 高山日初
    ……

    他的名字叫威廉,因嚮往東方文化,漂洋過海而來。

    但自從來到東土之後,在這東土大元,他著實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他這些藥材,全是他自己從山上采來的。

    他想起家中那個對他不離不棄的女人,那本是一名生在大元長在大元的女子,定過婚契,但大元的人都說她命硬克夫,因為那些和她定下婚契的男人尚未過門就死了。

    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那女人依然對他好,對他溫柔,見不得他潦倒,可是如今,女人病了,而自己卻身無分文。

    就連從山上采來的這些藥材,連續在這裡擺攤了好幾天,也沒能賣出去。

    威廉嘆了口氣,心情很是不好。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一口流利正宗的番邦語言,他愕然地抬起頭,隨後他瞧見的,便是一名身著紫衣的姑娘。

    「這些,我全都要了。」

    威廉怔了怔,然後回答道:「姑娘可曾去過我國?」

    大元這裡民風閉塞,他們這些從海外過來的番人,統稱為番邦之人,卻不知,海外諸國林立,即使外表都是白人,卻不一定同屬一個國家。

    這姑娘神秘地笑了笑。

    「我是一名大夫,湊巧近日閒的發慌,你身上這些傷我能治好,包括你的臉。」

    之後,她報出了自己的地址,就當時結一個善緣吧,誰讓……他身上的這些舊傷,疤臉,手臂被廢,跛腳,讓她想起了家中那些不安分不叫人省心的男人們。

    威廉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樣,似是回不過神來。

    心道這可真是一名奇怪的女子。

    她真的是醫者,真的這般好心麼?

    最後,二人做完了交易,威廉收穫一袋子錢幣,而董惠瑩則是收穫了一堆看起來乾乾癟癟,賣相併不是很好的中草藥。

    但董惠瑩的內心裡卻是相當開心的,因為這些藥材……

    她唇角翹了翹。

    可是當回到家中時,瞧見那名守在院門口,正在等待自己和淑玉回來的男人時,她臉上的笑容,又逐漸的隱匿了。

    「智宸……」

    她凝睇著他,問:「你,願意麼?願意想起來麼?」

    男人微愣,似是不知該如何回答。而看見他這副表情,她便是懂了。

    她願意幫那個番人治療舊疾,不僅僅是因為觸景傷情,不僅是因為他身上的那些傷令她想起了許多往事,更是因為,番人售賣的藥材之中,恰好有智宸需要的……

    可是智宸不願。

    回想起從前,就像是粉碎他目前的這個人格,就像是在消除他現在的靈魂。

    他是不願的,她知道。就算有了藥材又如何?

    她神色自然的輕笑一記。

    「當我沒問過。」

    之後,她便推門而入,專心地料理著那些藥材。

    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也省的總是胡思亂想了。

    ……

    第943章 943:像猛獸般發出沙啞的嘶吼

    威廉揣著一袋子銀兩回家,他認為他從山上采來的那些藥材很不值錢,今日真是撞了大運了,才能賺來這麼多的錢。

    要是按照他本來的性子,就像是東方的一句古話,君子不食磋來之食,但也有一句話叫做此一時彼一時。

    占了人家的便宜,他心裡發虛,但家裡實在是揭不開鍋了。

    「我回來了!」

    不管在外面多苦多累,但在煩惱必須留在家門外。

    在這個家裡,他只是一個深愛著女人的男人而已。

    往日,沒等進家門,總能聽見女人一連串狠咳的聲音,可是今日,簡陋的小院子靜悄悄,他心裡覺得有點不安。

    而這種不安,在他推開門之後,更是上升至頂峰。

    血腥,好重的血腥!

    這熏人的血腥一下子便令他臉色發白。

    他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體內的熱血似乎已冷了,他僵硬著邁開腿,他跛著腳,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屋子裡。

    他驚慌失措,他大喊著女人的名字,可是在兩人的臥房,他瞧見的,竟是一具赤裸的女屍……

    「不,不,不!!」

    他踉蹌著,沖向女人的屍體,抱起了冰冷的女人。

    女人臉上殘留著病容,他想要喚醒女人,但女人已經睡著了,她睡的太沉太沉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都已經這樣了,為何那些人,仍是不願他好過?他這輩子不爭不奪,自身的殘疾,殘缺,都無法影響他分毫。

    就算生活很苦,但只要守著這個女人,他就是全天下最快樂的男人。

    可是為何,連他卑微的,小小的願望,都要被剝奪?

    「啊啊啊!!!」

    他抱著女人,痛哭失聲,張大了嘴巴,像猛獸般發出沙啞的嘶吼。

    之後,他像是傻了,心底里逐漸接受女人已離他而去的事實,女人衣衫破碎,死前曾被人玷污,身上也有很多傷痕,室內濃郁的血腥全是從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而這種殘虐的嗜血風格,亦是他所熟悉的。

    威廉哭泣著,又低低的一笑。

    他找出一件乾淨的衣裳,用這件衣裳裹住了女人,然後抱著女人,一步一個腳印,徐徐向外走去……

    那個人,以折磨他為樂。

    從來如此,一直如此,他總是念著幾分情,念著彼此是兄弟,即便對那個人早已心灰意冷,也從未生出過報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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