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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25:17 作者： 高山日初
「大哥，你的手？」
「已經好了。」
心頭的鬱結像是忽然之間被解開了，逸宣的嗓音頓變沙啞，「太好了。」
他似乎是想笑，但一滴清淚順著他俊逸的臉頰滾落下來。
他始終記得，當初那個於他而言猶如惡鬼一樣的女人突然發狂，要不是因為自己，大哥的手也不會變成後來這副模樣。
他心裡一直為此自責，而現在大哥被治好了，他也像是到了救贖。
「哭什麼？」
智宸抬起右手，幫六弟抹掉臉上的淚痕。
逸宣失笑，「我這是高興。」
真心為大哥感到高興。
大哥年少老成，但自從右手被廢之後，哪怕他故作雲淡風輕，眉宇間也有著一股子蒼涼惆悵，但現在的大哥宛若蛻變，猶若浴火重生，他真心為大哥歡喜。
逸宣正想說點什麼，誰知大哥忽然捉住他的手，回頭對董惠瑩說道：「妻主，六弟的腿，可能還得麻煩您一下。」
逸宣一怔，旋即，便也朝她看了過去。
董惠瑩很是自然地回道：「行，等我休息一下，半個時辰後，讓他來找我。」
他？
她以前總是喚他的名，何時起，竟開始以一個『他』字來代稱？
逸宣胸口似壓著重石，他忽而垂首，心中澀然。
半個時辰後。
董惠瑩準備就緒，她讓逸宣躺下，而她自己則是捲起逸宣的褲腿，露出逸宣的膝蓋和腳踝。
逸宣有點不自在，「我……我自己來。」
「你躺好。」
「……」
她神色太過清寂，這令逸宣心中一揪，不知為何，一種若有似無的不安繚繞在心頭，這令他感到無比的心慌……
董惠瑩心無旁騖。
當初逸宣斷骨時沒及時醫治，之後骨頭長歪了，膝蓋骨和腳踝的情況不是很好，她必須先把骨頭打斷再重新接上……
………
天色向晚。
手術非常成功。
逸宣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東屋的大炕上，他身上蓋著被子，傷腿又酸又癢，還帶著點細微的痛楚。
他這傷不是皮肉傷，和智宸的情況也很不一樣，骨頭打斷之後再重新接上，為免長歪，董惠瑩特意弄了兩條木板，將他的腿固定住。
這時屋裡只有逸宣自己。
他掀開被子，看見綁在腿上的板子，又左右看了看，這寬敞的房間令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往事如夢，而今想想，這人從前的醜惡模樣，竟已模糊不清。甚至不知從何時開始，每當想起她時，他腦海里浮現的，不再是她曾經的跋扈，而是文靜的淺笑，柔和的音調，她像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一股子溫柔來，還有她偶爾的撒嬌，俏皮，以及似是天真懵懂的純情模樣……
逸宣摸了摸傷腿，因為腿上綁著木板子，行動不方便，但他本就腿腳不便，倒是不難適應。
挪下炕之後，他慢吞吞的拖著腿向外走。
第321章 321：格格不入
晚霞之下，院子裡支起一張小木桌，智宸幾人已從莊稼地里回來，而今正圍坐在桌邊。
三哥嘰嘰喳喳的，四哥一如既往沉默寡言，五哥像個深閨怨男，至於大哥，則一副沉著淡定的模樣，有指點江山的胸襟和威儀。
董惠瑩坐在一張小板凳上，腿上有一個簸箕，裡面堆滿了草藥。
她自顧自的低頭整理草藥，偶爾當淑君喚她『妻主』的名字時，她微微一抬頭，唇邊含笑，但也不知怎的，她這副文靜的樣子，反倒更像個局外人，似與此地格格不入。
這時大哥聽見逸宣的腳步聲，「醒了？」
大哥回頭看向逸宣，逸宣潤了潤喉，「嗯。」
「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我本以為要遭不少罪，妻主醫術高超，腿上也只是稍有點不適。」
董惠瑩微笑道，「人說傷筋斷骨一百天，雖然我醫術尚可，但這腿傷也得好好養著。」
她拿著簸箕起身，「我下午熬了一鍋大骨湯，既然你醒了，正好開飯，今晚就吃湯泡飯吧。」
「妻主，我來幫忙。」
淑君跳起來，興沖沖的跟上了董惠瑩。
董惠瑩頓了頓，之後便繼續往前走。
逸宣望著董惠瑩和淑君的背影，忽而心情有些淒涼……
…………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董惠瑩似乎很忙。
她拉著淑君炮製草藥，調整淑玉的藥浴配方，時不時地還把梁智宸和梁逸宣叫過來進行複查，哥倆恢復的很好，當這一日逸宣拆下綁在腿上的板子時，兄弟們全都出動了，就連病懨懨的，一向是不理俗事的淑玉都已因為聽聞動靜而趕了過來。
看著逸宣腳步極穩，再也不見從前的瘸態，哥幾個發自內心地露出了笑容。
這天晚上，油燈下，董惠瑩拿起一支毛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狂草。
當停筆之時，她拎起一個小包袱，裡面有一些銀子，還有幾件用來換洗的衣物。
在出門之前，她看向柜子上堆滿了各種小瓶子，有專門治療內外傷的，也有治療傷寒感冒的，總之種類特別的齊全，瓶子上面貼著標籤，讓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至於柜子邊上，則是一堆堆用碎布頭縫成的小藥包，往後淑玉藥浴時，只需取其中一個小藥包投入水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