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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05:06 作者: 明開夜合
頓了一下,他支起身體,抬手把檯燈摁亮了。
孟遙一下未能適應,伸手擋住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當她拿開手臂睜開眼,一下對上丁卓審視的目光。
他手肘撐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樣的目光之下,孟遙越發說不出話來。
片刻,她伸手,抱住他的背。
丁卓頓了一下,重新躺下來,把她抱緊懷裡。
孟遙呼吸緩緩地浮在他的頸項,很癢。她手掌放在他後腦勺,緊接轉過頭,湊向前,吻住他的唇。
丁卓頓了一下,回應她。
這一次,孟遙比平常熱情主動,像是故意在撩撥他的情緒。
在他進入的瞬間,她睜開眼看著他,燈光下,目光灼熱又清澈。
這目光讓他難以抗拒,一時間思緒完全亂了,沒辦法去細想她為什麼這樣反常。
孟遙手指掐著他背上的皮肉,壓抑著微微顫抖的聲音,喊他名字,把他深深地壓向自己……
結束之後,丁卓平躺下來,把呼吸喘勻。
他伸手摸了摸孟遙的背,一層薄汗。
「再去沖個澡?」
孟遙搖頭,「累。想睡了。」
丁卓頓了一下,「好。」
他幫她蓋好被子,手臂搭在她腰上,將她抱緊自己懷裡。
片刻,懷裡的呼吸漸漸平緩悠長。
·
早上,丁卓睜開眼,孟遙已經不在床上了。
他穿上衣服,走出臥室,喊了一聲,廚房裡傳來孟遙的聲音。
丁卓走進廚房,孟遙正在火上煨燕麥粥。
帶著香味的熱氣裊繞而起,孟遙低著頭,窗外日光照進來,讓她顯得格外的溫柔。
丁卓心臟像是被輕輕抓撓了一下,有點癢。
他湊過去,在她微垂的頸項親了一下。
孟遙怕癢,一縮脖子,笑了笑說:「別鬧。」
丁卓側頭看她。
她臉上表情平靜,昨晚上那落落寡歡的情緒也都消失了。
丁卓還是有點不放心,「昨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孟遙頓了一下,神色平淡地說:「管文柏昨天來找我了。」
「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特別的,想讓我跟他複合……」
「下一次他再找你,你跟我說。這人就是欠點教訓。」
「應該不會再有下次了。」
丁卓看她,「你昨晚就是為了他不高興?」
孟遙笑看著他,你吃醋了?
丁卓輕哼一聲。
「不是為了他,不高興是為了自己。」
「別多想了,人年輕的時候,誰沒犯過一兩回傻。」
孟遙「嗯」了一聲。
丁卓洗漱完畢,早餐也已經準備好了,兩人相對坐下,孟遙問了問他最近醫院那邊的情況丁卓筷子一頓,「阮恬又送進ICU了。」
阮恬已經開始出現心衰缺氧的症狀,呼吸困難,只能靠ICU維持呼吸。方競航現在基本已經住在醫院了,寸步也不敢離開。
孟遙沉默,「那是不是意味著……」
「遲早的事。」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說話。
經歷過生離死別之痛的人,反倒再也無法看輕生死。
吃過早餐,孟遙去廚房洗碗。
沒一會兒,丁卓走了進來,「你今天有沒有事?」
「沒什麼事。」
丁卓有些猶豫,看著她,欲言又止。
孟遙覺察到了,轉頭看她一眼,「怎麼了?」
丁卓捉著她的手,把她手上洗潔精的泡沫沖洗乾淨,關上了水龍頭。
「跟你商量一件事。」
他語氣有點嚴肅,孟遙跟著莫名緊張起來,「怎麼了?」
「你覺得,在醫院和你公司之間租一套房怎麼樣?」
孟遙愣了一下。
「沒別的意思,這兒離你公司也遠,離我醫院也遠,兩個人跑來跑去都不方便。」
孟遙低下頭,沒有說話。
丁卓見她沉默,有一點侷促,也在想自己這個要求是不是提的有點唐突了?
他只是覺得孟遙每次加班到很晚,這個小區有點偏,附近也因為治安不大好出過一些問題,讓她一個人每天這麼晚回來,總覺得不放心。醫院忙,要是住一起的話,在一起的時間多少還能多點。
「我就隨口一提……」
「等過一段時間吧,」孟遙笑了笑,「等我在公司轉崗之後。再說這個房子還有兩個月到期,我也得給室友留出一點時間另找合租者。」
丁卓點了點頭。
孟遙怕他覺得自己是隨口敷衍,踮腳主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丁卓微微挑了一下眉,「這就行了?」
孟遙笑了,伸手推他,「你快出去吧,我洗碗呢。」
下午,孟遙期待已久的賞花之旅終於成行。
旦城的迦葉寺以粉櫻綠槐出名,每到櫻花開的季節,遊人如織。
他們去得晚,已經是三月末,櫻花快要凋謝完了。這一周,恐怕就是最後一周賞櫻高潮,等清明一到,幾場雨落,就什麼也不剩下了。
春日午後,空氣里一股濃郁的糙木氣息,兩人在槐樹樹蔭底下,拾階而上,各自手裡捏著三炷香,到大雄寶殿前去進香。都不信佛,進香只是心存敬畏。
殿前設了一個巨大的香爐,風吹起陣陣香灰,空氣里一陣陣濃烈的檀香味。
孟遙伸手將自己的三支香插入香爐之中,繚繞的熱氣熏得他睜不開眼,抽手的時候,一支香沒有立穩,倒了下來,滾燙的香灰落在她手背上。
孟遙一顫,趕緊收回手。
丁卓趕緊捉住她的手,「要不要緊?」
「沒事。」
丁卓將手裡的礦泉水瓶擰開,捉著孟遙的手,把水澆在她手背上。
孟遙疼痛稍止,轉頭看向香爐,那隻沒插穩的香,已經伏倒在香灰之中,滅了。
進過香,兩人向藥師塔走去。
孟遙問,「清明你放假嗎?」
「還說不準。」
「我打算回去,」孟遙頓了一下,「看看曼真。」
丁卓,沉默數秒,「嗯」了一聲。
清明轉眼便到,醫院有事,丁卓到底沒有騰出時間來。
出發前一天,天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
孟遙聽了一夜的雨聲,到三點才入睡。第二天給丁卓打了個電話,便出發回鄒城。
清明時節雨紛紛,從旦城到鄒城,一路都在下雨。動車在田野間穿行而過,傍晚時分,天色黑沉,孟遙看著車窗外,幾星燈火,浮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到鄒城已是晚上。
孟遙敲了敲門,片刻,裡面有人應了一聲,緊接著腳步飛奔而來,孟瑜將門打開。
孟遙問:「放假了?」
孟瑜幫她把東西提進去,「下午放的,我也剛到家沒多久。」
屋裡飄來飯菜的香味,王麗梅正在往桌上端晚飯。
「快去洗手吃飯,外婆已經等得餓了。」
外婆笑眯眯從沙發上站起身,過來拉住孟遙的手,仔細打量一番,「沒事兒,不餓。遙遙,你看著臉色不大好啊,是不是還老熬夜呢。工作上放一放,別太逼自己。」
孟遙笑了笑,「好。」
外婆便推她去浴室洗手。
孟瑜也走進來,兩個人擠在水槽前。
「你現在在新學校還適應吧!」
「沒什麼問題,老師比一中這邊的水平高多了。」
「謝過蘇叔叔了嗎?」
「媽專門請他們吃了一頓飯。」
說起這個話題,兩姐妹都有些沉默。
外面響起王麗梅的聲音,「洗個手也要這麼久,快出來吃飯!」
飯桌上,王麗梅問起孟遙最近工作的情況,孟遙提了提自己要轉崗的事。
王麗梅對「文案」和「策劃」沒什麼概念,只問她,「工資會漲嗎?」
「漲三千,做項目還有提成。」
王麗梅臉上現出些喜色,「那挺好的。」
孟瑜本在埋頭扒飯,此刻抬了抬頭,看向王麗梅,「等我高考完了,我也去兼職。」
「家裡不缺這兩個錢,用不著你兼職。」
「姐,你能做為什麼我不能做?」
「你把書念好就行。」
「那也不能家裡花銷的大頭都讓你一個人擔著啊,你自己不結婚啦?」
「不是還早嗎?」孟遙看向孟瑜,使了一個警告的眼色。
「孟瑜說得有道理,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考慮考慮個人的事情。」
「媽,能不能別每次回來都說這個事兒。」
外婆笑呵呵,「算了算了,讓遙遙自己做主吧,我也還想她在跟前多呆兩年呢。」
「您是不知道,她這人慢性子,你要是不催她就不著急。問她她也不說,跟個悶嘴葫蘆一樣。」
孟瑜笑出聲。
王麗梅瞪他一眼,孟瑜趕緊埋下頭扒飯。
吃過晚飯,一家人在沙發上坐著聊了一會兒天,孟遙洗澡之後,回房間休息。
孟瑜正開著檯燈背單詞,孟遙坐在床沿上,「孟瑜,我問你一件事。」
孟瑜放下筆,轉過身來看他。
「去年大年初四,我代替媽去一個遠方親戚家掛人情,曼真來找過我,你還記得嗎?
孟瑜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曼真姐那天是來找你拿東西的吧?」
「對,她來找我拿高中畢業照。你仔細給我講一講,那天是什麼情況?」
「那天家裡不是來了客人嗎,忙不過來,我一直在廚房幫忙,你東西都在左邊抽屜里,我就讓曼真姐自己找。我留她吃飯,但是她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找到東西就走了。」
孟遙心裡咯噔了一下。
孟瑜盯著她,「怎麼了?」
孟遙搖了搖頭,沒說話。
「姐,你怎麼還惦記著曼真姐的事啊?你跟丁卓哥在一起,老提她不覺得膈應嗎?」
「不提就能假裝不存在嗎?」
孟瑜撇了撇嘴,「其實我知道,丁卓哥這人挺好的。但我覺得以你的性格,跟他在一起,肯定要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