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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00:03:19 作者: 長安街的藥鋪
    「為什麼?」阿婉問,魏成縉這人雖然待沈璧態度有所轉變,但突然說要娶沈璧,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畢竟――她垂眸,忽然想起幾日前,周嬤嬤陪她去金玉堂,打算給腹中孩兒打一對銀鐲子,只是才上了金玉堂二樓,站在窗台邊上,往下隨意瞥了一眼,便看到魏成縉背對她,正在拉著嘉寧公主的手,兩人似在爭吵――無論如何,這都不像是斷乾淨的模樣。

    她斟酌了一番,還是將那日所見與沈璧說了一道,她總覺得魏成縉說娶沈璧不是那麼單純。

    誰料沈璧聽了,情緒也不見有什麼變化,只低聲道,「我現在也不想管了,既然他說要娶我,那定是心裡邊有我,便是現在心底不全是我,將來成了親,有的是時間讓我們磨合。」

    阿婉聽了,竟一時不知如何勸她,過了會,沈璧起身說要回侯府,她也沒繼續留人,看著那背影,總覺得有些落寞。

    她去了月西閣,周嬤嬤擔心她,一路攙扶著上了樓,裡面許硯行還在看摺子,她拐到另一邊的樓台上,趴在窗邊,目光落在花園裡一塊地,那裡幾個月前移了六株海棠樹來,這會綠葉青蔥,在烈日下,綠得有些刺眼。

    腰間忽然被一雙手臂圈住,接著男人氣息夾著一絲熱意流連在她耳邊,阿婉沒有回頭,許硯行之前讓她不要管沈璧的事,可她總覺得沒法裝作看不到,她總覺得現在的沈璧就像曾經偷偷念著許硯行的自己,只不過她有幸得償所願,得了個兩情相悅。

    許硯行聽她嘆氣,便道,「怎麼了?」還沒等她回答,又說,「沈璧跟你說什麼了?魏成縉會娶她?」

    阿婉呀了一聲,「許大人,你都知道了?」

    「婉婉,我知道你為何糾結沈璧的事,但是她到底不是你,無論如何,她有自己的命運,她的性子直,同時也很倔,你我都是勸不住她的,這次平亂,魏成縉立了功,加封兵部尚書,若真要娶沈璧,定陽侯府的人想必都會答應,」他說完又似是安慰她,「今日下朝我提醒過魏成縉,讓他先處理好同嘉寧公主的事,其他的再說。」

    阿婉突然笑了,她轉身貼近他懷裡,聲音嬌軟,「許大人,我知道了,以後我真的不會再想這些了,你說的對,沈璧確實不是我能勸得了的。」

    許硯行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懷了身子還天天操心別人的事,好好養著自己,還有,以後別一個人上月西閣,樓梯有些陡,不安全。」

    阿婉乖乖應著,「好,我知道。」

    他又拉她進去,扶她在案幾前坐下,將一張紙鋪到她面前,那上面寫了六個字,上下兩行各三個。

    她歪著腦袋看了看,又抬頭看他,眼睛烏亮亮的,嘴角兩道酒窩,「許大人,這是……是我們孩子的名字嗎?」

    說完又伸出手,纖細白嫩的指在那六個字上輕輕撫著――許江遇,許慕棠。

    「對,若是男孩就叫許江遇,倘若是女孩就叫許慕棠。」他湊過去,低聲道,「如何?」

    阿婉靠著他,笑著道,「好聽,不過,可有什麼寓意?」

    「沒有,就是覺得怎麼好聽怎麼取。」

    他抬手撫著她的腰,垂眸看著她的頭頂,目光又轉向紙上那幾字。

    許江遇,是因為那年他們在江州第一次遇見。

    許慕棠,則是因為她喜歡海棠。

    他沒有說,阿婉卻也多少猜到了,她也沒說,只窩在他懷裡笑著,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勾著他的衣襟,許硯行被她勾得心神有些亂,於是捏住她的手,嗓子有點癢,「別動。」

    「哦。」阿婉乖乖收回手,沒一會,困意便浮了上來,眼皮一搭一搭的,許硯行就這麼攬著她,也不抱她去榻上,於是阿婉就靠著他的手臂睡了起來。

    屋外周嬤嬤正準備進來喚他們去用午膳,卻見許硯行回頭,食指在唇邊比了比,示意她不要出聲。

    樓台外邊一股溫熱的風卷了進來,拂在他寬闊的肩背上,阿婉躺在他懷裡,睡得正熟。

    第47章 聽話

    魏成縉親自去定陽侯府提親,如許硯行所說, 定陽侯同侯夫人只周旋一會便答應了, 接著便對八字, 下聘禮,挑日子。

    「日子定在什麼時候?」阿婉低著頭,指間一根細針在紅色料子上來來穿梭著,她這是在給未出生的孩子做一對紅色小繡鞋, 穿針引線間, 一朵小花便成了, 她放下鞋子,抬頭問周嬤嬤。

    「下個月初八,」周嬤嬤才從侯府回來,她是許家老人, 許氏對她頗為信任, 自己曾經嫁到侯府,都是周嬤嬤一手操辦的, 因此這回沈璧嫁人一事上的一些細節便尋了她過去幫襯一二。

    「就十五日之後了, 」她默了一會, 又道,「嬤嬤,你去一趟金玉堂,以我的名義打一支金步搖, 過幾日送到四姑娘那去。」

    「誒, 老奴這就去辦。」周嬤嬤領了話退下。

    沒一會, 花苓就進來了,「夫人,大人回來了。」她才說完,許硯行便踏門而入,揮手讓她退出去。

    「這些東西讓周嬤嬤做便可,」他過來握住她的手,皺眉看著那白嫩的指腹上兩處冒著紅點的針頭。

    「孩子的第一雙鞋子,我想親自做。」她說著將做好的放在手心裡,小小一隻,看得她心都軟了,好像那隻小肉腳就在眼前似的。

    許硯行拿手去摸了摸,同樣覺得有一股溫流淌在心間,開口卻還是佯裝嚴肅,「做完這個,再不准了。」

    「好,我聽你的。」她坐到他膝蓋上,雙手纏著他的脖子,「四姑娘嫁人,我讓周嬤嬤去金玉堂打一隻金步搖,當作賀禮。」

    「行,她雖不缺,但你倆素來交情好,送這個倒也符合閨中禮。」他說完抬手在她腦袋上假意碰了碰,「成日裡操心別人的事。」

    阿婉在他肩上蹭了蹭,似撒嬌般,道,「這可是大事,我到時候還想去吃喜酒呢。」

    「好,我帶你去。」他眉眼柔下來,手掌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撫了撫,輕嘆,「還有八個月。」

    「快著呢」她有些惆悵,「許大人,自從我們成親,我就覺得這日子過的特別快,從前在宮裡,每日天沒亮就起來,等天再黑了,恍然覺得這一日仿佛有一年那麼長。」

    許硯行笑了笑,親著她的額,道,「以前的事都忘了吧,就從你出宮開始記起。」

    阿婉卻搖頭,若叫她記著,她只想記著與他有關的每件事,從九年前,以及這九年間的點點滴滴,都不舍忘卻,「我都記著。」

    因為有許硯行,九年來的那些記憶其實沒有多不好,與他有關的一切事,無論進宮前,出宮後,都無法叫她忘卻。

    * * * * * *

    轉眼間,便到了九月初五,是沈璧嫁到魏國公府的日子。

    兩大家族聯姻,又因著後頭還有太傅許硯行,如此雖然平日裡同這兩家往來不密切,但少不得眾臣們紛紛提禮上兩家道賀,尤其聽說許硯行當日會攜家眷前去定陽侯府,侯府門檻都快給踏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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