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加冕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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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慕安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是一震。

    唯一面沉如水鎮定自若，是被他質疑孟熙琮。

    「大哥，你說什麼？」孟熙琮盯著他道。

    簡慕安精壯身軀全是傷痕，此時卻冷冷看孟熙琮：「我問你，如果這次聯合兵變，邢曜與邢麒麟突然反目，我們是否全軍覆沒？」

    孟熙琮冷笑一聲：「他們不會反目。」

    簡慕安臉上閃過悲傷：「你從獸族行星逃回來，已經匪夷所思。現又將凌燕研究成果泄露給機械人，甚至能讓機械人首領同意戰後讓你做聯軍元帥……是我太希望你活，所以你回來時，明知有異常還是信了你。」

    其他人臉色大變，孟熙琮直直看著簡慕安。

    簡慕安厲聲喝道：「你是模擬熙琮機械人，對嗎？」

    孟熙琮盯著這個自己信賴十多年大哥。

    他沒想到，簡慕安竟然幾乎猜出自己身份。

    一瞬間，殺意一閃而過。即使殺了這十幾人，造一群模擬他們機械體出來，也足以讓他掩蓋機械人身份，同時統治機械和人類。

    卻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們於他，手足之重。

    「大哥。我就是熙琮。」孟熙琮忽然伸手，掏出掛自己脖子上老舊金屬牌，「從你把我從荒蕪行星救起來那一天起，我命就是你就是僱傭軍。今後也不會變。」

    簡慕安神色一震——孟熙琮來歷，一直未對其他人提過，眼前人能準確說出只有他們倆知道事情……

    「那時你對我說，沒有什麼比活著重要。」孟熙琮忽然掏出槍，對準自己太陽穴，「如果不信我，現只要你一句話，我死你面前。我和邢曜、邢麒麟約定繼續有效，請你帶著大家，幹掉邢毅，殺出血路。」

    眾人臉色全變，簡慕安也極為震撼。

    孟熙琮笑了笑，手指扣緊扳機。

    簡慕安沉默了很久。

    「好，我信你。」他道，「如果你真被機械人控制，我也認了，十萬僱傭兵為孟熙琮陪葬。只是你記住，我恨機械人，你絕不可以忘掉自己根本。」

    孟熙琮放下槍，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你們只要信我孟熙琮。」

    走出刑房，邢麒麟和邢曜都等過道里。見到孟熙琮出來，三人速閃身進入停大樓外黑色轎車上。

    「你做這麼多，就是為了隱瞞機械人身份？」邢麒麟不明所以問，「我認為沒有必要。」

    孟熙琮手指插入身旁那「邢曜」腦中，取出一塊晶片。機械人雙眼紅光一閃，立刻如殭屍般硬挺了。

    「很久以前。」孟熙琮將那晶片收入懷中，淡道，「我就決定做孟熙琮，不做邢曜。」

    「為什麼？」邢麒麟追問，「即使模擬人類是有意思事，又怎麼比得上機械人無窮生命、強大能量？你繼續當孟熙琮，意味著你人前不可以使用晶體能量、要忍受那個孟熙琮生老病死，然後才能換軀體。」

    孟熙琮卻想到什麼，看著邢麒麟：「你什麼時候把蘇彌找回來？」

    邢麒麟語塞：「你這個女人太厲害，拐了我衛隊，現連我也找不到。」

    孟熙琮沉沉一笑。他相信蘇彌能力，一定會平安出現。

    說到這裡，邢麒麟明白過來，語氣有些微諷：「你要陪著蘇彌過一輩子？」

    孟熙琮點頭。

    「等她滿臉皺紋，病痛中老死，你漫長生命，不過過去一丁點。」邢麒麟道，「那時你還愛她嗎？」

    孟熙琮沉默片刻，道：「至少這一輩子，不讓她知道我是機械人。」

    「這輩子？你是說……」

    孟熙琮淡淡道：「一百年太短。我女人，要陪我一生。」

    他一生，而不是她一生。

    邢麒麟有些不寒而慄。

    遠古戰神殿下就此甦醒，力量強大到單槍匹馬就足以收復整支機械軍。眼前男人卻不動聲色，潛入機械軍中，獲取邢毅信任；出賣人類機密，換取全面反攻機會；一人分飾兩角，借「邢曜」之手，把兵權還到孟熙琮手上……

    他做這麼多，只為了一個女人面前，掩飾自己機械身份。

    深情，但多是可悲。

    邢麒麟忽然笑了：道「幸好我沒有遇到這麼個女人。」

    十天後。

    晴空萬里，陽光輝煌。

    自由城中央廣場，五千機械士兵沉默矗立，宛如一尊尊金屬雕像，遠遠望去，令任何人心驚膽戰。

    機械兵陣後，是數萬人類民眾，忐忑而沉默圍觀著。

    圍觀機械族大人物、傳說中機械之王加冕儀式。

    邢毅、邢麒麟恢復機械軀體，站機械兵陣前方。等待王出現。

    這一刻，指揮官邢毅心中，不可謂不激動。

    他雖然一直是帝國重將，甚至同樣擁有「邢」姓氏，與數量極少王族，卻有天壤之別。數千年前，聯軍毀滅第一機械文明一戰，所有王族戰死，是所有機械人恥辱。

    他帶著這支殘軍流亡數千年，為只是機械族復興。

    可如果王族不再，他們復興目是什麼？傳說遠古王族是國父邢松親手製造、高等機械人，每一個王族身上，都有邢松從自己身上分拆寶貴晶體。他們具有極近似人類智慧和情感，宇宙無敵戰鬥力。如果機械人也有人類鮮血，那麼他們身上流淌，便是國父邢松血。

    卻沒料到，終於有一天，邢曜從天而降。

    他忠誠，終於有了寄託。

    眼前正中平台上，紅色絲絨地毯上鮮花盛開。遠處人類聯盟軍樂隊，正演奏凱旋音樂。

    這是邢曜要求。他要典禮上閱兵，要盛大典禮。他對邢毅說，只要一個機械人，機械文明之魂不死。

    只是，什麼事機械文明之魂？

    戰鬥？強盛？稱霸？

    邢毅發現自己以前從來不會深究這些問題，可模擬了林齊後，他竟然會想起這些。

    甚至如果邢曜他模擬林齊前出現，他大概會主動要求交出所有軍權，一心一意臣服，那才是機械人本分。

    可為什麼，那天邢曜露面後，他卻委婉表示不會交出軍權？

    這是野心嗎？

    是邢毅野心，還是林齊？

    他心底悚然一驚。

    他一直以為，甚至連研發出模擬技術共生融合研究院，也認為機械人模擬人類，不過是擁有了人類意識和品質。當機械意識覺醒後，絕對是這個模擬體主宰。

    可他為什麼覺得，林齊品質，也反過來影響了他？

    人類精神元，究竟是一種怎樣存？

    他眼角餘光掃過邢麒麟。如果人類精神真可以反過來影響機械人，那麼邢麒麟一定比自己早感覺到。為什麼不說？

    甚至現軍中許多模擬人類機械軍官，也從未提過？

    或者他們根本享受這種感覺？所以不願意提及？

    包括他自己，邢毅？

    軍樂驟然激越高亢，機械衛兵上前一步：「邢曜殿下到。」

    五千機械兵一動不動，甚至連外圍人類民眾，都屏氣凝神、伸長脖子想要看這位統治者一眼。

    自動攝像儀緩緩無聲沿著那機械人沉穩步伐，同步推進。聯盟七大行星、外圍無數小行星上，數千萬人類看著冰冷精瘦機械人，一步步走向聯盟權利之巔。

    那機械人平台正中站定，冷漠目光漫然環視一周，紅眸中竟似有若隱若現冰冷笑意。

    他拿起了面向全聯盟通訊器。

    「我是邢曜·卡拉曼·沙達普奇元帥，第一機械文明第三代王室。今日起，我繼承機械族之王位。以忠誠起誓，忠於機械文明，忠於國父邢松。生與死，生命和力量，都將無愧於銀河系群星，無愧於太陽星系燦爛。為帝國尊嚴和強盛而戰！」

    「銀河系」、「太陽星系」，這都是聯盟人類從未聽過詞句。而提前看過邢曜加冕誓詞邢毅和邢麒麟卻知道，這是遠古時代王誓詞。

    出乎邢毅預料，甚至連邢麒麟都沒料到，當邢曜說完這段遠古誓詞，場五千機械人，甚至太空中機械艦隊上機械人，竟然沉默數秒鐘後，齊聲高呼。

    「忠誠！忠誠！忠誠！」

    這震耳欲聾聲音，令場所有人類都心驚膽戰。他們看到那些紅眸暗沉機械人眼中，分明有耀目紅光閃過，璀璨如鮮血。

    邢毅甚至都感覺到，一種異樣衝動湧上心頭。

    仿佛邢曜聲音，喚醒了機械人意識深處東西。

    邢毅覺得神奇。

    或許低等機械人晶片底層編碼中，寫入了對王族回應和忠誠。可他已經是高等機械體，利用能量元為載體，拋棄了晶片有形形式。

    可為什麼，他同樣感覺到一種純潔高尚精神力量。

    那些屬於機械文明輝煌歲月，那些書寫一個叫銀河系陌生星系傳奇。

    不死機械文明，宇宙帝王，生命終極主宰。

    他想大概自己明白了。

    這就是王族力量。為什麼國父邢松，會造出機械王族這樣存。

    任何種族，哪怕是機械族，都需要靈魂。

    王族就是機械人靈魂。那是數千萬年來，一直被編入底層機械編碼東西，包括能量微元。

    仿佛並未察覺到自己話，邢曜頓了頓，紅眸卻忽然看了一眼邢毅。

    「機械族征戰星系，不是為了殺戮，而是為了利益。」邢曜沉聲道，「或許諸位人類民眾不知，第一機械文明，起源於人類。」

    圍觀民眾頓時譁然，開始低聲議論。而其他各地電視機前人類，也炸開了鍋。

    「什麼？機械人是人類製造？」

    「這個機械王想說什麼？不會又要頒布希麼強制條例吧？」

    邢毅也有些詫異邢曜忽然說出計劃外話，兩人紅眸對上。

    邢毅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果機械人紅眸是高能矽晶片打造，本就不該有人類情緒。

    可為什麼，他分明王那一對紅眸中，看到了殺意？

    他聽到邢曜一字一句威嚴道：「任何種族，都是平等。如果曾經殺戮，造成了人族恐慌和仇恨，此，孤以王之名，向你們道歉。孤頒布第一條王令：『命令，廢除《殖民條例》，恢復聯盟憲法及一切法律。全體機械人撤至希望星球，不得再干涉、奴役其他種族。聯盟各星球人類、蟲族，恢復戰前社會秩序。釋放蟲族女王以及其他所有反抗軍領袖、亦不追究機械人罪行。孤願尊聯盟高軍事指揮官——孟熙琮為元帥，從今之後，機械族與人族、蟲族共同遵守聯盟法令，捍衛聯盟民眾安全和生命』。」

    一席話說得乾乾脆脆低沉有力，只令場所有機械人、人類，統統呆住。而其他各地人類，是目瞪口呆。

    「這個機械王說什麼？」有人道，「我沒聽錯吧？他要廢除《殖民條例》？」

    「機械人搞什麼？之前那麼凶，現居然要和平？」

    「天哪，不會是真吧！太好了！這機械王是好人啊！」

    ……

    邢毅瞬間色變。

    邢曜這番話，他完全始料未及，完全不同於之前邢曜態度。

    他感覺到自己掉入了邢曜陰謀中，這個邢曜，為什麼要為人類爭取利益？甚至尊「孟熙琮」為元帥，那就是要拿走他手上軍權。

    孟熙琮？

    他不是死了嗎？

    邢毅突然大悟，緊盯著邢曜。

    邢曜亦看著他，厲聲道：「邢毅指揮官，孤解除你軍事指揮權，即時生效。」

    邢毅勃然大怒。

    如果眼前邢曜，竟然有人類殺意和情緒，他一定也模擬過某個人類；

    如果刺殺孟熙琮機械人，實時傳回孟熙琮死亡圖像是真；

    如果孟熙琮卻又沒死……

    難道，邢曜曾經模擬人，就是孟熙琮？

    邢曜機械雙臂藍光大盛，巨大能量衝擊波驚濤駭浪般襲來！

    邢毅抓起一名機械人擋身前，縱身如蒼鷹躍起，平地拔起數十米高，狠厲聲音瞬間響徹整個廣場！

    「叛徒！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虛體人類登場，當然也包括小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