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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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彌還想著語言不通情況如何打手勢逼供，未料五隻蟲子扔到周少面前，他先手起刀落，一隻蟲子身上插了幾刀，只插得那蟲子以一種近乎崩潰聲音歇斯底里嘶叫。然後他喘了口氣，微笑著「唧唧吱吱」對其他幾隻蟲子用蟲族語言說了起來。

    蘇彌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這人是醫生，還是軍火商，甚至還懂蟲族語言。只可惜是個變態。

    幾分鐘後，周少體力也有些不支，蒼白著臉對蘇彌道：「你過來，我告訴你它們供詞。」

    蘇彌不疑有他，低頭靠近。誰知前一秒還半死不活周少，忽然又生龍活虎起來，一把扯住她領子，滿是血腥嘴重重壓她臉上，胡亂一陣親。

    蘇彌一把將他推開。周圍瑞貝卡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周少嘿嘿一笑：「嘗嘗孟熙琮女人什麼味道。」

    蘇彌瞪著他，用力擦了擦臉。他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向北十公里有個山谷，裡面住了個蟲族大人物。你同僚和戰機，都被運過去了。」

    半小時後。

    蘇彌不知道，與勞工營相隔不遠地方，竟然還有這麼漂亮一片地方。也許是地熱原因，這裡山是翠綠，仿佛春天依舊停留。山谷下方溪流還流淌，清澈溪水中甚至還有幾尾魚游曳。

    與天空激戰和地面混亂相比，這裡寧靜得像天堂。

    他們一路過來，沿途公路不斷有蟲族戰車經過，顯示出天空對戰依然激烈。

    蘇彌帶著十來個人，包括瑞貝卡和周少。瑞貝卡因為是醫生，如果有傷亡可以及時搶救；周少則是他堅決表示自己可以走，不肯讓蘇彌丟下他。好一路都是開車，下了車之後，他被人扶著倒也沒拖後腿。

    一行人沿著山路慢慢向山里探。一路竟然許多溫泉冒著熱氣，沒有任何人，也沒有蟲族。只看得眾人心中感嘆不已。這個地方，大概算是蟲族好寶地，到底是什麼大人物住這裡？

    遠遠已經看到一座白色房子矗立山澗叢林中。約莫十來個蟲族持槍閒散守房子門口，一柄藍色王旗，插房頂上——這樣標識，足以讓任何蟲族退避。

    兩架屬於僱傭兵獵豹，果然就停那房子外空地上。

    雖然只有十幾個蟲族，但那不是普通蟲族。它們是巨型蟲，每隻體積幾乎相當於一輛小卡車，粗壯肢體、黑色銳利尖勾，還有鐵皮一樣全身嶙峋皮膚。紅色複眼每一隻都有一隻燈籠大，冷冷看著周圍環境。

    蘇彌聽說過，這是女王近衛軍——王蟲。它們每一隻都扛著重型機槍，這樣小隊，戰鬥中足以消滅十倍敵人。

    「長官……」有人忐忑起來，「我們不會撞見女王吧？」

    「烏鴉嘴，你想見那個女魔頭？」另一人插嘴，「女魔頭當然是太空指揮戰鬥，聽說她也是全軍元帥，怎麼會有空來這裡度假？」

    蘇彌有些束手無策，如何幹掉這些王蟲？只怕手雷都不管用，她想了想，腦子裡漸漸形成聲東擊西法子。

    正想著，旁邊人卻碰了她一下。她抬頭一看，愣住了。

    一個人，一個高大男人，從那房子裡走了出來。

    他穿著身白色衣服，手裡拄著一支拐杖，臉低垂著，走得很慢。然而他低聲說了句什麼，王蟲們似乎有些猶豫，但是又沒辦法。過了一會兒，那隊王蟲竟然拿起武器，起身離開了房子門口，一直沿著山路走到山澗入口，這才放下武器繼續駐守。

    那男人這時才抬起頭，往這邊看了看，拄著拐，轉身走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因為隔得很遠，蘇彌看不清那人長相。可看體型有些眼熟。只是那男人看起來身體並不好，舉止氣質與她遇到過任何人都不同。

    這個男人，難道就是蟲族大人物？一個人類，為什麼能指揮動一隊王蟲？

    蘇彌帶著人，沿著樹林潛行向那屋子後方。

    房間窗戶大開著，其他人靜靜蹲房子後面林中，蘇彌和一個身手靈活先行上前，貼窗戶旁，能感覺到房子裡暖意一股股往外蹭。她小心翼翼探頭望去，便看到裝飾華麗廳中，兩個熟悉身影，雙眼緊閉躺屋內地上——伊岱和狸仔！

    兩人顯然遭受了不少折磨，身上太空衣已經破爛，渾身是血，一臉青紫。

    「噠噠」幾聲輕響，那個拄拐男人從房屋一側走了過來。他背對著蘇彌，走到伊岱二人面前。低著頭似乎打量。

    「聯盟軍？僱傭兵？」他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問道。

    然而這一聲，與蘇彌耳中仿若晴天霹靂般。她呼吸驟然加重，然而那男人仿佛察覺到她存，慢慢轉過身來。

    「誰？誰那裡？」

    低沉而平和語調，與記憶中那人，有了很大不同。然而依然是那個清潤好聽聲音，只是過去這聲音總帶著幾分灑脫和愉悅，而現，仿佛一方死水，波瀾不驚。

    窗戶邊蘇彌不躲不閃，正面迎上那人容顏。曾經痛心記憶、短暫卻深厚袍澤之情，還有他曾經給予偏袒和愛護，仿佛潮水瞬間沒過她心。

    他活著！他還活著！

    可他為什麼變成現這個樣子？

    凌錚！

    他穿著潔白無塵白色衣服，質地比她見過任何布料都要柔軟而富有光澤。然而他臉，卻比以前消瘦許多，蒼白手緊抓拐杖，仿佛這樣才足以支撐整個身體重量。

    而那稜角分明年輕容顏上，烏黑長眉下一條白布，將他雙眼輕輕纏繞。他看不見蘇彌。這才是他需要拐杖原因。

    「凌錚。」蘇彌慢慢拔出槍對準了他，「我是蘇彌。」

    「……小彌？」仿佛有些艱難地吐出對她暱稱，凌錚薄唇慢慢彎起，那是個真心笑意，帶著種看透人生悲喜之後溫柔暖意。

    似乎想到什麼，他笑意慢慢逝去：「你也活了下來……為什麼也到了這裡……你也被蟲族挾持？」

    「算是。」蘇彌翻過窗台進了屋子，瞄準他慢慢繞到伊岱兩人身旁，「你投降了蟲族？」她扣緊扳機，心裡卻像被一座大山死死壓住。

    「不。」他輕輕笑了，「我從未投降。」

    蘇彌護住伊岱二人，繼續問道：「為什麼？」

    凌錚臉色愈發蒼白，他避而不答：「小彌……我讓蟲族送他們過來，是要保他們命。我房間地板下藏有燃料，你弄醒他們，開外面飛機走。」

    他話說得極慢，語氣卻極為真誠。蘇彌幾乎就要全信——不然他為什麼要支開門外王蟲？

    「你究竟怎麼回事？」看著他臉上恍惚笑容，她心裡一疼。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小彌，你過來，讓我摸摸你臉。」

    蘇彌不動。

    他呵呵一笑：「上一次逃跑時候，眼睛被子彈擦傷，無法再恢復。」他慢慢道，「我和你一起走，哪怕是死太空里。小彌，我永遠記得自己誓言，忠於人類，忠於聯盟。我活著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因為即使死，也想死自己國家。」

    一席話說得蘇彌心頭巨震，聯想到門口王旗，她幾乎要猜到那人身份。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她走到他身旁，輕輕握住他手：「我帶你走。」

    凌錚平靜笑了笑，長臂一伸，扔了拐杖，緊緊將她抱懷裡。

    許久，他才有些不舍放開她。蘇彌將拐杖遞到他面前，扶他桌邊坐下。他雙眼始終被白布蒙住，可蘇彌分明透過那層布，看到他眼中溫柔和平靜光芒。

    蘇彌差點掉下淚來，走到他房裡找到燃料桶，他還是一動不動坐著。蘇彌狠狠道：「她太狠心了。」

    他沒出聲，沉默了一會兒，微笑道：「你怕嗎？帶我走，或許會遭受蟲族猛烈阻撓。」

    蘇彌不答反問：「你怕嗎？我技術比你爛多了，搞不好讓你報廢巨石陣里。」

    他低聲笑了笑，正要說什麼，卻忽然停住。

    與此同時，門外蘇彌人傳來低低鳴叫，示意情況危急。

    他側耳認真聽了聽，神色變得有些冷漠：「黛……女王來了。」

    蘇彌大驚——女王怎麼會來？她不是應該太空指揮戰鬥嗎？堂堂女王，三顆行星統治者，竟然會戰事激烈時，來到這個小地方，來見凌錚？

    或者……戰事有了變化？她心裡一緊。

    「你立刻躲到我房裡，鎖好門關好窗——她能聞到你味道。」凌錚將她一帶，推向房間方向。他大手速一錯，竟然像看得見一樣，從她手裡拿走了槍。

    「無論如何，不要開門。」他叮囑道。

    蘇彌咬咬牙，立刻給窗外探頭同伴打了個暗號，提著燃料轉身衝進房間。

    門外傳來一陣極為密集而整齊腳步聲，聽起來竟然人數眾多。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輕輕腳步聲門口響起。不同於蟲族步伐跳躍和沉重，來人聲音很輕盈，聽著倒像是人類。

    蘇彌不敢探頭往窗外看，怕被人發現。然而只是緊貼著牆壁匆匆瞥去一眼，竟看到屋外空地上，已密密麻麻站滿了王蟲，粗粗估計竟然有上百隻。它們全部蹲伏地上，身披藍色近衛軍軍服，扛著重型武器，仿佛一架架坦克，護衛著它們王。

    完了，跑不掉了。蘇彌緊咬牙關。既然蟲族嗅覺靈敏，那屋外十來個人，簡直就是活靶子。

    怎麼辦？

    然而王蟲們似乎得了命令，並沒有馬上行動。

    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那是個極低沉柔和女聲，人類語言標準得不可思議，甚至還帶了幾分希望星球方言味道。

    「凌卿……」她聲音聽不出悲喜，「朕來看你了。」

    凌錚沒有回答，仿佛這已是兩人許久來相處模式。蘇彌只覺得心驚膽寒，無法想像女王到底長得什麼模樣，為什麼對凌錚抱著這樣執著念頭。

    「這是朕第五十二次問你，願不願意做朕王夫？」

    作者有話要說：雁過拔毛，人過留評噢

    我看了看大綱，ka之，腫麼覺得要寫內容不多了，搞不好4月份就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