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周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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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族行星外，太空站場。【蝦米文學xiaienxe]

    孟熙琮低頭看著星系兵力分布圖，墨眉極為精神，眼神專注清亮。只是下巴上冒出青黑鬍渣，以及眼睛下方淡淡黑眼圈，顯示出他已連續支撐了很長時間。

    站他身後指揮和技術軍官們，同樣精疲力竭。有靠椅背上，不用一分鐘就陷入短暫昏睡；有喝著濃濃咖啡，還支撐著分析敵軍兵力數據。

    十六個小時，三次正面對攻。以僱傭軍兵力，挑戰一個種族，壓力無疑是巨大。八艘太空堡壘已經有三艘重傷，退到後方休整；百餘架中型戰艦，已經折損過半。雖然蟲族傷亡比僱傭軍大，但對方仿佛有源源不斷兵力補充進來。若不是前鋒已經摧毀地面防禦系統，對方必須留守部分兵力地面，他們遭受兵力壓迫會大。

    「聯盟那邊進展如何？」孟熙琮問道。

    「報告指揮官，聯盟軍已經登陸兩顆淪陷星球，雙方正激烈爭奪地面控制權。」通訊軍官答道。

    孟熙琮沒再追問，李晰忠低聲道：「已經到預計時間節點了。」

    孟熙琮點點頭，正這時，一名緊盯雷達控制台技術軍官霍然轉身：「指揮官，四艘蟲族太空堡壘出擊了。」

    「指揮官，我們要不要暫時跳躍……」李晰忠問。

    「打。」孟熙琮面沉如水，「吸引越多蟲族兵力，越贏得這場戰爭。」

    轟轟烈烈太空攻防對戰再次展開。核彈、飛彈，太空盛開如煙花，將三顆蟲族星球都籠罩閃爍光影中。一艘艘紅色或黑色戰機，如同兩個密密麻麻魚群錯身而過，短暫對攻之後，無數殘骸和生命如枯葉般墜落。

    太空戰役與地面是完全不同。哪怕戰爭中使用能量足以毀滅一個星系，這一切卻是寂靜而悄然無聲。真空宇宙中，一艘艘戰艦沉默而堅定飛翔著，為著各自心中堅定信念——種族生存和自由。

    蟲族第一行星，地面。

    已經是早上八點光景，勞工營西側是一片低矮山脈，遠遠望去幽深得像是一條蟄伏龍。蟲族民居沿著陽面山坡修建，一直延伸到平原地區。

    昨天空襲造成混亂已經基本平息。只有三三兩兩人類被工蟲從公路上驅趕著回到勞工營。

    雲層外光亮開始再次閃爍，這光亮令蘇彌心定了許多。

    「長官，接下來怎麼辦？」

    蘇彌轉頭，看著眼前十多個早上被她救下年輕人。他們拿著從死去蟲族士兵手上繳來武器，跟著她來到這裡。

    「飛機停什麼地方？」蘇彌問道。

    一個年輕人道：「昨天半夜我從勞工營逃跑時，就看到兩架飛機停北面空地上。不過那裡是蟲族守衛住地方。」

    「你確定看到是黑色飛機、上面有銀色十字標識？」蘇彌追問。

    「我確定。」年輕人道，「當時蟲族探照燈打過來，我看得清清楚楚。長官，是跟你一樣僱傭兵被蟲族逮捕了嗎？」

    蘇彌點點頭：「勞工營守備情況怎樣？」

    另一個中年男人道：「原來有上百隻蟲子。【蝦米文學xiaienxe]但是昨天空襲發生後，至少走了一大半。停北面蟲族飛機只留下兩三架。」

    之前年輕人激動道：「長官，是不是聯盟援軍來救我們了？」

    蘇彌點點頭，指了指頭頂天空：「已經決戰了。」

    大家都高興起來。蘇彌說自己要去救同僚搶飛機，其他人除了兩三人想藏山林等到援軍到來，剩下都要跟蘇彌一起去，他們要救自己還困勞工營親人朋友。

    後留下有十來個人。雖然他們中大多數以前都沒開過槍，可經過這次磨難後，個個拿到蟲族武器竟是一臉喜色。跟著蘇彌過來路上，甚至跟蘇彌一起幹掉了路上零星工蟲。

    蘇彌腿傷依然疼痛無比，只能用車上急救箱裡麻醉針，腿部打了少劑量局部麻醉，才能維持一瘸一拐前行。這也令年輕人們敬佩不已。

    然而勞工營周圍都有監視攝像頭，門口是有兩名持重武器工蟲守衛。蘇彌大膽建議大家收起武器，佯裝被工蟲「俘虜」。這建議令年輕人們十分糾結掙扎，但終還是聽從了她建議——他們把衝鋒鎗埋勞工營外某處，便攜武器則藏衣服下面，然後「逃跑」路上「撞見」了幾隻工蟲，成功被驅趕進勞工營。一個年輕人把自己棉衣給了蘇彌，讓她不被發現軍人身份。

    進了勞工營，情況果然如蘇彌所料——由於守備減少，前幾天混亂效果還有後續影響，工蟲們只是將他們都驅趕到營正中大片空地上，沒有食物，也沒有取暖設備。然後便是長久等待和沉默。

    蘇彌不知道他們等什麼。她靜靜打量著周圍地形——這片空地起碼擠了五百個人，周圍都是二層小樓。約莫十隻工蟲，扛著槍居高臨下守二樓，足以威懾這五百隻羔羊。而傳說中蟲族自己居住地北面，那是一片黑色圓頂房屋，看不清是否有飛機。

    蘇彌手下們，慢慢人群中毫不起眼移動著。其實蘇彌知道，讓他們一對一拿著武器，去幹掉二樓工蟲風險很大。但是她時間已經不多了。被他們殺死工蟲遲早會被這個人手緊缺勞工營發現，到那時候，想反擊都沒有機會，甚至會引來大力量鎮壓。

    而現孤注一擲，或許能救多人。

    所有人都移動到預定位置，等待蘇彌指令。這時候，營外傳來車子引擎聲——一隊工蟲進來了，他們押著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皮開肉綻男人。男人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蟲子們竟然又押來了好幾十人！蘇彌定睛一看，心驚肉跳——瑞貝卡、還有幾個眼熟年輕人！他們藏身巨石陣，果然被蟲族俘虜了！

    卡洛呢？

    蘇彌視線緩緩移到被工蟲壓著跪地上那個男人身上。看身形和破損衣著，赫然就是卡洛！

    蘇彌握緊衣服中手槍。

    領頭工蟲，一槍托砸那男人頭上，頓時鮮血淋漓。男人哼都沒哼一聲，像死了一樣。只令空地正中人類不忍心看下去。

    「這個人類……」那工蟲首領用人類語言喊道，「褻瀆蟲族士兵屍體，任何真神，都不可寬恕！」

    緊接著，有隻工蟲將背上包袱扔地上，一堆碎肉骨渣般東西，散落那男人面前。

    「我宣布。」工蟲首領道，「這個罪人，將是我們今天晚餐。現，你們認真看我進食。」冰冷複眼環顧一周，「今後，任何人想要逃走，與他相同！」

    有人低呼一聲，滿眼淚水捂住自己嘴。人群中瑞貝卡等人忍不住想要往前沖，卻被工蟲槍擋身後。蘇彌只覺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腿上麻藥似乎失效，又隱隱痛了起來。

    現是不是佳時刻？她問自己？

    還是工蟲真正進食過程中，所有工蟲都被吸引了注意時候，才是佳時刻？

    卡洛一個人命，和所有人大活命概率，她該如何抉擇？

    兩隻工蟲鉗住了半死不活卡洛軀體，工蟲頭頂一把抓住了他胳膊，張嘴、低頭。

    這一瞬間，直覺決定了一切。蘇彌腦海里死一般寂靜，她舉起了槍，對準了那工蟲。

    然而有人比她。

    原本昏睡般卡洛仿佛忽然甦醒，短髮遮住了他眼，他滿是鮮血嘴角卻慢慢彎起，依然是那個又譏諷又悲涼笑容。淡淡銀光一閃而逝，他和那隻工蟲，都一動不動。

    幾乎沒人看得清他動作；然而蘇彌已經看過他身手——他不知又將刀藏身上哪裡，躲過了工蟲搜身——他殺了那隻工蟲！

    蘇彌再無遲疑，瞄準瑞貝卡身後五隻工蟲「砰砰砰」數槍！人群爆發出尖叫聲，蘇彌手下們此同時激動抬槍射向二樓工蟲們！而瑞貝卡和卡洛同時遙遙看了過來。

    混戰持續了十分鐘。

    蘇彌以往經歷戰鬥中，雖不至於次次投機取巧，但多憑是智力和心眼，己方傷亡很小。然而上次蟲族運俘虜飛船上，她身旁已經倒下數個熱血年輕人。

    今天，倒下多。

    她靠坐勞工營西面房屋矮牆旁，瑞貝卡拿著從蟲族房屋裡搜出來醫藥箱，一邊掉眼淚一邊為她處理腿上傷口。卡洛則半死不活躺她身旁，由人群中另一個醫生為他處理傷口。

    「你應該躺著。」瑞貝卡哽咽道。

    蘇彌被她哭得自己也差點掉下淚來。然而她知道眼前這五百多人都指望著自己，她不能露出半點軟弱。

    已經是中午時分。人群依然擠空地上。與之前不同是，地上有二十多具工蟲屍體，還有五隻工蟲被俘虜跪地上。

    人類屍體有五十多具。跟著蘇彌過來十來個年輕人中，有大半都躺地上。幾個約莫是他們親人朋友，趴他們屍體旁，無聲哭泣。

    蘇彌不敢看他們死狀——她從來都知道勝利需要代價，可當這血淋淋死亡一次又一次她手上發生，她很難受。

    但還是勝利了，五百來人都巴巴望著她，期望這名女軍人，帶著他們回到天空回到聯盟。只是蘇彌話讓他們失望了：「我們只能等待聯盟救援。」

    她派人搜過整個營地，找到了蟲族武器庫。她點出幾個曾經跟著她年輕人，讓人群分組跟著他們，拿著蟲族武器，守營地各個方向。

    「長官，你不再繼續保護我們了嗎？你要去哪裡？」有人問道，所有人都看著她。

    「我要去救自己被俘同僚。」她答道，「雖然大半守衛已經撤走，但是武器還有不少。除非大隊蟲族過來，不然你們守個幾天沒問題——到時候戰爭已經結束。」

    「如果聯盟戰敗怎麼辦？」有人問，「我們抵抗就變得毫無意義。」

    「不會敗。」她乾脆利落答道，仿佛有百分百信心，「一定會贏。」

    他一定會贏。

    然而搜遍了整個營地，卻沒發現傳說中兩架獵豹和飛行員俘虜。倒是一個年紀大點男人提供線索——他昨天沒有逃跑，看到獵豹被一輛大車拉走了。

    「他們被運往王城了。」那男人道，「不知道為什麼。」

    「你確定是王城？」蘇彌問。

    「對。雖然我不認識蟲族文字，但是蟲族王旗，任何人類都認識。」

    是，那對黑色複眼藍色王旗，任何人見過一次，都不會忘記。那雙眼比一般蟲族細長漂亮，卻比任何蟲族複眼都要冷漠。

    那是女王之眼王旗。

    可是根據她之前飛行時看過地圖，王城離這個位置十分遠，怎麼可能派車直接來回？

    一定不是去王城。那是去哪裡？

    蘇彌想了想，瑞貝卡攙扶下，走到半死不活卡洛身旁，低頭問道：「你怎麼褻瀆蟲族屍體了？」

    卡洛臉都被凌亂發遮住，下巴上嘴卻彎起：「你不是都看見了？困巨石陣里，難得找到點消遣……」

    蘇彌想起之前工蟲憤怒丟下那堆碎肉，明白過來。

    等等，卡洛·周……

    周？

    不會吧，這麼巧？

    想起關於他傳聞，她心生惡感。可是玩刀玩到出神入化，還會危機重重時，有興致去解剖蟲族屍體，舍周少董其誰？

    但她又無法對眼前這個人立刻討厭起來——從事實上說，如果沒有遇到他，她求生之路或許會艱難很多。

    她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改了口：「周少，如果有蟲族再來進犯，請你務必把他們全部剖掉。還有，這五百人都是我，一個都不許動。」

    卡洛——周少似乎對她猜出自己身份完全不驚訝，滿不乎道：「我現也沒體力……你想讓我幹什麼？」

    這個我行我素聰明英俊男人，真是那個喜歡施虐喜歡活活解剖女人變態嗎？蘇彌留了個心眼，提醒自己要提防他；同時也要提醒瑞貝卡盯著他。

    不過現，她認為他才是普通蟲族害怕人。她指了指地上跪著五隻工蟲：「拿起你刀做做樣子，它們怕你怕得要死。我必須讓它們告訴我，同僚和戰機到底被運去了哪裡。」

    周少哼了一聲，單手刀光一閃：「拖它們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雙需要理由嗎

    不，不需要!!!!!

    好吧，開玩笑，這文今天就要下月榜、上季榜了，悲催啊，於是今天雙慶祝一下作為紀念吧，就算清明節雙提前了哈，清明節別讓我雙啊

    下一下午五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