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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3:11:27 作者: 十七年柊
    此時正是大年三十,除夕團圓宴上,正說著年後舉家搬遷進京的事。

    林敬生皺了皺眉,忍下心中的怒氣,道:「家中老弱婦孺這麼多,你怎麼能撇下不管?」

    林俊生笑道:「這不是有大哥和三弟在嗎?又不缺我一個,吏部也沒給我這麼多假,大哥若是不滿意,我就帶著阿姝、阿芷和平之一起走好了!」

    林俊生的調任非常惹眼,直接從壽州知府升任為吏部郎中,他舉人出身,仕途如此順暢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吏部不可能不批假,只能是他自己的決定。

    但林俊生既然已經計劃好了,其他人縱然不滿,也不好在這樣的日子裡多說什麼。

    他卻似故意挑釁一般,又拋出了一句話。

    「京城居不易,想必大哥也買不到大宅子,與其我們一大家子擠在一塊兒難受,不如到時候分開住吧,我也讓人在京城置了一處宅子……」

    「荒謬!」林敬生也顧不得什麼日子不日子的了,直接翻了臉,「長輩健在,豈可另戶而居!」

    林俊生笑道:「大哥說得也有道理——」他停頓了一下,見眾人都警惕地看著他,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孫氏就不必一起上京了,省點地方!」

    「正好這裡還缺個看宅子的人。」林俊生輕描淡寫地說著。

    「啪嗒」一聲,孫氏手裡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我們舉家搬遷,豈能留二弟妹一人在餘杭!」林敬生再好的修養,也被他攪得心煩意亂。

    林俊生勾了勾唇:「大哥是擔心她太寂寞了,會給我們家惹麻煩嗎?」

    簡直輕佻得讓人接不下去。

    「既然大哥這麼體貼孫氏,就讓修之和阿荃留下陪她吧,也省得她一個人無聊!」林俊生笑吟吟地說。

    「不!不!我願意的,我願意一個人留下!」孫氏慌忙起身,大聲說道。

    甘氏忙將她按下,沉聲道:「二弟說的什麼話,既然說舉家搬遷,就一個都不能留下,這裡的宅子自有老家人看著,二弟剛剛升為京官,二弟妹若不在,誰為你打理官眷關係?」

    林俊生彈了彈指尖,笑道:「多謝大嫂為我思慮,我正打算進京後,將阿姝扶為平妻,阿姝出身竇家,那些應酬往來,她可比小門小戶出來的要懂得多了!」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自從林嘉若完成任務後,林俊生果然不再提休妻的事,但是他消停得太突然,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總覺得後面還醞釀著大招。

    這時候,亮了意圖,倒讓人鬆了半口氣。

    不等其他人再作反對,他又跟了一句:「不讓休妻,又不讓留下看宅子,難道是想去觀里出個家?」仿佛覺得自己這句話頗為風趣,還笑了兩聲。

    如果說到這裡,其他人還有什麼不甘的話,他下一句話就徹底讓人偃旗息鼓:「阿荃要是進京,和魏家的親事總要先定下來,都拖了大半年了——」

    今夜到現在,才似笑非笑地看了孫氏第一眼,道:「不能叫人太過惦記不是?」

    一連在林嘉荃的親事和休妻兩件事上都作出了讓步,導致眾人不敢再多作反對,深怕把他逼急了又推倒重來。

    被他這麼一鬧,除夕宴頓時冷清了下來。

    但林嘉若還是覺得很開心,因為她完成了任務,二伯父親口說不休妻了。

    高高興興地吃飽肚子,她是小孩子,不用跟著守歲,就開開心心地回房去了。

    梳洗罷,穿著寢衣,散著發,坐在床上,開始拆紅包數壓歲錢。

    可惜今年大哥哥沒回家,少了一份。

    林嘉若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打開了一隻紅包——

    咦?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伸了手進去,一摸,掏出了一個繡金色祥雲紋的紅色荷包。

    林嘉若眼睛一亮,忙將荷包拉了出來,打開,果不其然地數出了九枚青銅錢幣。

    那年,她丟了爹爹的吉祥金幣,哭著到處找,不知怎的,就遇上了大哥哥。

    大哥哥抱著她去了平齋,給了她四個紅色繡金色祥雲紋的荷包,裡面分別是一到四枚青銅的錢幣。

    「大哥哥欠了阿若四年的壓歲錢呢!」她記得他是這麼說的。

    後來,大哥哥抱著她回了季秋院,幫她找出了好多壓歲錢,也包括了爹爹的吉祥金幣。

    從此,她不但沒有再丟過壓歲錢,每年還比別人多了一份。

    別人都說她有一個好哥哥,只有她自己清楚這個哥哥到底有多好。

    進京的事,就算是定了下來。

    大年初二,是林蒲回娘家的日子。

    林老夫人不太愛見這個庶女,所以每回過年,林蒲回娘家拜年的時候,都只是在慈蔭堂應個卯,就被林老夫人打發去看柳姨娘了。

    林老夫人雖然對柳姨娘和林蒲不冷不熱的,倒也從來不阻止她們相見,林蒲自然從善如流,不在慈蔭堂礙著她的眼。

    但這次,她卻磨蹭著沒有看著眼色離開。

    「還有什麼事嗎?」林老夫人冷淡地問。

    林蒲陪著笑,低聲下氣地說:「聽說母親和兄弟們過完年就要舉家搬遷進京了,我、我有個不情之請……」

    林老夫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緩緩地說:「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就不必多說了!」

    林蒲擰著帕子,臉色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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