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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3:07:15 作者: 星球酥
秦渡:「……」
秦渡道:「如果有我控制不了的情況我再告訴你,行了吧?」
他的語氣極為不善,可能於典海再提一次,他就準備換主治了。
「好的,」於是於典海識時務地說:「希望患者早日好轉,耽誤您時間了。」
秦渡將手機收了起來。
接著,他茫然地望著樓下廣袤的草坪。
那草坪上坐著背書的學生,也有社團聚在上頭慷慨激昂地辯論著什麼----秦渡認為那是馬哲學院。他們學院的一批批學生喜歡在草坪上開辯論會,辯論馬克思主義,辯論一些在實幹家們看來空想太過的歷史唯物主義,可又有種年輕熱烈、樸素又激昂的愛國感。
有女大學生穿著裙子騎著自行車離開大草坪,有人用塑膠袋裹著五毛錢一份的米糰一邊啃一邊看書,更有學生躺在草坪上以專業書蓋著臉,呼呼睡覺。
那些十幾二十歲的、年青又莽撞的靈魂中,沒有秦渡的存在。
他在八樓俯瞰著那片草坪。
秦渡冷漠,毫無同理心,不覺得自己屬於這群蠢笨的活人。秦渡以一種天之驕子游離世外的高傲眼神俯視著這群靈魂,儘管他做到了恰到好處的彬彬有禮,卻從始至終沒有半點能融入他們的模樣。
----可是那些年輕莽撞的人里,本應是有許星洲的。
那個像是執念一般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十九歲女孩,那個會立下『嘗試一切再去死』的flag的病人----那朵穿紅裙子的雲,那一團熱烈而年輕的、仿佛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
……她不在這裡。
她早上合著溫水吃了一大把白白的藥片。那些藥里有抗焦慮的阿普唑侖、抗抑鬱的舍曲林、解痙鎮痛的水楊酸,還有催眠的地西泮。
秦渡站在八樓的窗邊,摸了摸胸口。
-
秦渡開車回家時,鐘點工已經做好了午飯,桌上的菜冒著裊裊白煙,花雕醉雞被玻璃罩扣著,上頭還綴著小刀削的胡蘿蔔花。
秦渡問:「那個女孩情緒怎麼樣?」
鐘點工道:「睡了一上午。」
秦渡點了點頭,鐘點工背上包走了。
許星洲安靜地睡在客廳里,瘦削的肩上披著一條灰色絨毯,水紅嘴唇微微發乾,乾淨柔順的頭髮映著天光。
他走了過去,輕輕在許星洲額上摸了摸----稍微有一點點低燒。
接著秦渡又覺得自己昨天晚上貼創可貼貼得太笨了,居然貼在了她的頭髮上,醒來可能會被許星洲嘲笑,於是又把醫藥箱拎過來,蹲在地上,用剪刀小心地剪開了許星洲額頭上的小OK繃。
許星洲眼睫毛纖長,眉眼纖秀,昏睡時呼吸熾熱地噴在秦渡腕上,那姿態極度浪漫,猶如索吻。
秦渡:「……」
他小心地揭開了一角創口貼。
創口貼的膠黏糊糊的,黏著那姑娘額角纖細柔軟的頭髮,秦渡生怕把她弄疼了,卻從來沒幹過這種事,於是他一手按著許星洲的腦袋,另一手愚蠢地逆著毛撕創可貼。
熟睡的許星洲哼唧了一聲,似乎覺得疼似的,細細的眉毛皺了起來,帶著哭腔哼了一聲。
秦渡:「……」
蠢貨秦渡趕緊安撫她:「沒事,沒事喔……師兄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許星洲開始難受地抽氣……
秦渡嚇壞了,生怕自己做的弱智事兒把許星洲弄得不舒服,又不想被小師妹罵,當機立斷,一腳踹開了那個醫藥箱……
外頭沉沉暗暗,鉛灰天穹積著雨,天光流轉。
許星洲蜷在沙發上,睜開了濕潤的眼睛,連眼睫上都是水。
秦渡:「……」
姑娘大概被秦渡弄得很疼,連鼻尖都紅紅的。
「……我……」秦渡終於作死成功,手足無措地辯解:「……師兄就是……貼壞了創可貼……」
許星洲紅著鼻尖,顯然還沒睡醒,水般的、剔透的晶狀體映著灰暗世界,她看了一圈,又閉上了眼睛。
秦渡連手腳都無處安放,生怕許星洲哭出來,她清醒的時候肯定不會因為這點疼痛就哭----但是現在她是個脆弱的病孩子,而且似乎連睡都沒睡醒,額角還紅紅的,被秦渡愚蠢地撕了一半的創可貼晃晃悠悠掛在頭髮上。
「弄疼了你,你打師兄吧,」秦渡憋屈地承認錯誤:「其實師兄根本不會處理……」
然而,下一秒,迷迷糊糊的小倒霉蛋許星洲向前探了一下身。
秦渡說:「小師……」
接著,在如同海浪的、席捲天地的大風之中。
----許星洲主動的、柔軟的吻,在夢的分界線中,落在了她的師兄的唇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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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乎都不是個吻。
那是一輪落入荒草蔓延的凡間的月亮,向落魄乞丐求愛。
許星洲藥效仍在發作,渾身都沒什麼力氣,連神志都不甚清明。----她艱難地仰起頭,親上去的還是秦渡的嘴角。
秦渡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子柔軟又有些乾裂的吻。他僵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