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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3:07:15 作者: 星球酥
許星洲:「……」
吉他班的其他同學:「……」
吉他老師:「……」
「師兄身上只有這些了,」秦渡站直身子,漫不經心地說:「不夠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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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洲傻看著帽子裡那三千五百塊錢,怎麼都沒想明白,這個人腦子裡都裝著什麼。
……現在掃碼支付這麼發達這個辣雞人居然還會帶這麼多現金?這就是高富帥的力量嗎?不對他把這麼多錢放進來幹嘛,來支持同校同學街頭賣藝?根本不可能好吧!這個老摳比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打算拐走誰賣器官?
拐誰都別拐我,許星洲心虛地嘀咕,我可寶貝著我這一肚子心肝脾胃腎呢。
那頭,秦渡散漫道:「小屁孩給一兩塊都道謝,師兄這種金主你打算怎麼辦?」
許星洲:「……」
秦渡皮完這一下,又怕許星洲又不理人,只得想辦法給自己解圍:「其實不用你怎麼辦……」
然而,許星洲遲疑道:「……給、給您磕個頭……?」
秦渡話立即被堵了回去:「……」
譚瑞瑞:「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星洲抱著吉他盤腿坐在長凳上,表情懵懵的,簡直不知道人生剛剛發生了什麼。
小氣鬼突然大方成這樣,簡直如同天上下紅雨一般,一看就知道別有所圖。
許星洲思考了一會兒,大義凜然地問:「我是現在磕還是過會兒磕?」
秦渡:「……」
秦渡窒息地問:「師兄給你留了什麼印象?」
許星洲仍抱著吉他,滿懷惡意地道:
「----小氣鬼。」
秦渡:「可能是有一點,但是----」
許星洲想起高中時背的元曲,說:「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
秦渡:「……」
「鵪鶉嗉里尋豌豆,」許星洲盯著秦渡,憑一口惡氣撐著繼續背誦:「----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下手。」
譚瑞瑞落井下石般大笑,笑得幾乎昏過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星洲在心裡給自己的好記性和高中背的課外文言文點了十萬個贊,然後平靜地問秦渡:「你看夠了嗎?」
秦渡連想都不想地說:「沒有。」
許星洲特別有骨氣地學著總裁文女主的口氣,說:「拿走你的臭錢!你自己去玩吧!別看我了。」
秦渡嗤嗤地笑了起來,半天沙啞地問:「別看你了?……這是不是不生師兄的氣了?」
許星洲一愣:「……」
白雲淡薄,暖陽穿過其中的縫隙,落在人間。秦渡伸手在許星洲的頭上揉了揉。
----這姑娘的頭髮柔軟又毛茸茸的,摸起來猶如某種無法飼養的鳥類。
「不生氣了?」秦渡簡直忍不住笑意:「……師兄這是哄好了?」
許星洲:「……」
許星洲沉默了很久,終於嗯了一聲。
----好像是拗不過他的,許星洲那一瞬間,這樣想。
秦渡實在是沒做什麼壞事,他的嘴巴壞是壞了點,卻總歸是將許星洲視為平等的成年人的。他尊重並且平等地對待這個比他小兩歲的女孩,連不合時宜的玩笑都少有。
而且連僅有的那點不尊重,秦渡都努力彌補了----他凌晨打來的電話,在電話里難堪的道歉,他守在周一第一節課門前的身影,課桌上摘下來的小毛桃。
秦渡在許星洲的頭上揉了揉,沙啞地說:「……以後不開那種玩笑了,也不做壞事了。」
他停頓了一下,道:「----師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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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才能不原諒這種人呢?
他的身上遊刃有餘到甚至都挑不出錯處來。許星洲酸澀地想。
她實在是太怕這種人了----許星洲想。秦渡什麼都不需要,他什麼都有,一生順風順水,和面前的許星洲是雲泥之別。
但是,許星洲難過地想,自己控制不住原諒他,控制不住對他跳動的心,卻總能控制自己不要邁出這一步。
----秦渡不是個能承受許星洲的人,他甚至連承受的念頭都不會有。
誰會想和一個不定時發作的單向抑鬱症患者相處?更不用說是他這樣被父母和社會悉心養育的人。
這分明是連許星洲的父母都不願意的事情,是這輩子只有她奶奶承受過的事兒。大多數幼年起病的抑鬱症都會反覆發作,而且至今無人知道任何一個抑鬱症患者發病的誘因。
一旦重度發作,就是成日成周地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盯著精神病院為了防止跳樓而設計的窄小鐵窗。大多數病人身邊連指甲刀都不能放一把,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會卸了那把指甲剪,劃自己的手腕。
許星洲只覺得有種難言的窒息與難過在心中膨脹,那瞬間簡直是心如刀割。
她只覺得自卑又難過,為什麼必須要把自己的病放在天平上呢?為什麼它會像個□□一樣反覆發作呢----友誼還好,如果想開始一段愛情的話,就必須反覆衡量對方能否承受發病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