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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3:01:07 作者: 微桁
在來之前,楊軻就聽來接他的人說了一二,只是這事轉述說不大清楚。但他也知道小侯爺有找到了什麼毒粉。
謝遠琮站在一旁,等著楊軻診脈,見他神情少有的凝重,連一雙穩握刀槍的手都不由自主微微發起顫。
是以楊軻開口的第一句話他都差點沒聽清。
「什麼?」
「粉,你們說不是有那個什麼粉嗎?趕緊拿來!」
如意匆匆忙去找了回來。
只見楊軻將其倒在手裡看了眼,二話沒說就啟開紀初苓的嘴倒了進去。
如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魂都快沒了。
謝遠琮震驚之下手都伸出去了,出於對楊軻的信任又生生止住,攥成拳收了回來。
楊軻將那毒粉餵下後,又要來了水餵下,等了一刻鐘後才起身。長吁一口氣,才有空緩緩自己的眼冒金星。
謝遠琮在床邊坐下,拉過她的手一摸,竟已開始轉溫了。
鎮槐門人身上搜出的粉劑竟能緩和症狀,難道皇帝這特地讓人帶來鬼鬼祟祟要用在紀初苓身上的還是什麼解藥不成?
楊軻說讓紀初苓好好歇息,請了小侯爺外頭說話。
餵下去的那瓶當然不是解藥,還是毒。說完這話的楊軻險些被謝遠琮的眼刀殺死。
他讓小侯爺稍安勿躁,道----這毒他以前初學時便曾聽過,所以也算是半診半猜。若沒估錯,這應當就是一種宮中秘毒。
宮中秘毒,前朝便有之。籍上所記多是存於後宮,用於陰私之事,也有用來懲治犯過大錯的嬪妃。
這毒所顯之症,十有八.九是那分作雄雌的毒。雄毒一旦種下,難以拔除,隱在體中,平常身體行動脈象皆與常人無二,難以察覺。
但需每月定期餵以雌毒,一旦到了時候卻缺少雌毒,雄毒便會發作。徐徐壘之,就如紀初苓那樣,一日重過一日。最終熬到油盡燈枯,實在毒辣。
聽說雄雌類的秘毒前朝是仿著西疆的蠱所制的,用這種毒的,大多是為了掌控。只要雄毒未解,性命就被永遠拿捏在擁有雌毒人的手裡。
所以那鎮槐門人要給少夫人用的,是雌毒。是未免雄毒發作而暴露了少夫人身中劇毒之事。至於少夫人身上的雄毒,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入體了。
從脈象上看,許已有一年半余了。
楊軻說著也十分羞愧。雄毒未發作時,確與常人無異,是以他雖前後給少夫人把過幾次平安脈,但確實沒能診出來。
但其實還是他醫術不精吧。
楊軻說完便去備藥了。因此回雌毒入體晚,雄毒發作起來傷到了元氣,就算這會再被壓制回去,他也還需給少夫人開些藥物調養。
楊軻離開後,謝遠琮隻身而立,良久都未發一言。明暗近遠的守衛護衛們無一敢去靠近。
天色漸暗,餘暉將檐樹石窗等死物的影子都拉扯的很長。
出京一趟再回時,竟快入夏了,可他卻覺得四周都涼颼颼的。
胸膛似也被風穿透而過,涼涼的,怎麼也暖不起來。
一年半有餘。他與苓苓成婚半年,皇帝賜婚時隔一年。算一算,苓苓身上的毒是在賜婚之後就下了。
皇帝突然下旨賜婚,然後在不知覺間暗中給紀初苓下了秘毒。並逐漸對他設防,新提鎮槐門副統,移轉他部分職權。
皇帝忌憚他。皇帝不再需要苓苓入宮為妃,教養小皇子,於是他便將苓苓當作了拿捏制控他的籌碼。
因為皇帝摸准了紀初苓在他心裡的分量。
紀初苓身在京城的時候,他只要令人定月給她下雌毒,雄毒便不會發作。鎮安侯府他們進不了,那麼或是她外出時用的某個糕點,或是某人跟她擦身而過時,塗抹在身上所作之香氣。每月只消一回。
那鎮槐門人說了,各種方式皆可,神不知鬼不覺。
今後但凡發生什麼時,皇帝只要有心,將那雌毒一斷,他便是措手不及,束手任為。
皇帝這次給他派來的親衛只不過是個幌子,他一直派人盯著紀初苓,得知她離京,擔心時日過久,雌毒不繼而引發了雄毒會暴露,所以才讓那鎮槐門人攜雌毒混在親衛中,所以才令他十日之內定要下手。
沒想恰好到時他們已找到了山匪總寨,苓苓待在宅中一步未出,而送入的函報又被如意給截下了。
若此次苓苓沒有跟他同去,還不知要到何年月才會發現。
謝遠琮閉上眼深深吸了幾口氣,卻仍是怎樣也按捺不下心中狂躁翻騰的殺怒之氣。
雙拳攥的指節皆泛了白。
直到如意出來喊他。
說少夫人醒了。
他腦內心中纏結而起的風聲涼意怒火澎湃沸聲才瞬間全部遠去。
他轉身奔入屋中。
謝遠琮進來時,紀初苓已在床上坐起,散亂烏黑的頭髮一半披掛在胸前,一半柔軟的垂在身後,正睜著一雙亮漆漆的眼眸在四處打量。
比之前每一回醒來都要精神許多。
看見他時,自然便彎起唇笑了笑,喚了他一聲。
「這是哪啊?」紀初苓記得之前她還在馬車上,一直都在,仿佛坐了很久很久一樣。
「一個小地方,離京城沒有多遠了。」謝遠琮在床沿坐下,見被子滑下了,便替她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