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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3:01:07 作者: 微桁
劍光塵影,快的令尋常人的視線難以追上。
兩人本就勢均力敵,且幾番纏鬥下來,身上都負上了大大小小的傷勢。
可在衛內侍的眼中,謝遠琮年紀輕輕,卻能與他不相上下,這本身就是一件令他焦怒難忍的事情。
他毫無保留使出渾身武學,出招越來越快。
謝遠琮氣勢凌厲,長劍執在手中,亦跟著愈發加快。
十餘招下來,衛內侍最先氣力不支,由進攻轉為防守,漸漸捉襟見肘。
謝遠琮抓住他突然間暴露的一處破綻,近身逼近,毫不猶豫提腕將劍刃送入。
可沒想致命威脅在前,衛內侍卻一點也慌亂,他眼中精光閃過,猛然間將手中佛塵一抖,一改先前氣力難濟之象,竟從塵尾中旋射出一支機關冷箭。
因兩人已相貼極近,根本避無可避,那冷箭寒光一現,射入了謝遠琮右臂。
他右手剎時脫力,亦被冷箭力道擊傷,半跪與地,長劍從手心滑出,半空而落。
衛內侍陰計得逞,嘴角勾出異常囂張的弧度,提了拂塵便要直刺入對方胸口。
就在將要得手時,耳邊卻聽見有極輕微的「嗡」聲一震,衛內侍的笑僵在了原處。
只見長劍掉落的同時,謝遠琮以膝點地一旋,背身反手,將長劍撈進左手,就勢聚力一把刺入衛公公的胸口。
整柄長劍沒體而入。
一氣呵成。
衛內侍難以置信地看著謝遠琮,赤目怒瞪。鮮血從劍槽,從嘴角大片湧出。
原來他假意露出的破綻早就被謝遠琮看破,他這一招將計就計,很好。
衛內侍咯咯笑起,拂塵掉落,卻伸手一把死死拽住了謝遠琮的衣角。
手背青筋暴起,他赤著雙目,話語中頭一會有幾分示弱:「我是心狠手辣沒錯,但此生只對安王殿下無愧於心!」
「謝大、統領,那一家只是兩個傻子和一個普通村婦而已,你給一條生路……」
謝遠琮只漠然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衛內侍身體漸漸滑落,雙眸開始渙散,迷離之中竟又顯出癲狂之狀來,他大笑道:「沒想這一日來得這般早。謝遠琮,你不要囂張,你沾過的血一點不比我少。」
「將她殺了如何?否則你將跟我一樣,終有一日被自己的弱點牽制致死。你會死得比我更慘,我等著你!」
謝遠琮聞言,連眼皮都沒抬動一下,放開了劍柄。
衛內侍聽見了他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她不是我的弱點,她是我強大的理由。」
衛內侍直到氣絕,手中仍拽著謝遠琮的衣角不放。
謝遠琮動手將衣角撕斷,然後便伸手去他腰間摸索一陣,翻出一塊赤金腰牌來。
他就著月光看了眼,將其收入腰間,撐著一身的傷站起了身。
身下的泥土已被染成了暗紅,他才踏出幾步,整個人就猛烈搖晃了一下。
血失得多了,自起身起,眼前就一陣地發黑。
紀初苓一直悄悄地躲在牆角處,不知是被夜風吹的,還是被兩人廝殺的場面激的,身子有些打顫。
她整個人尚停在謝遠琮那一句「要動她先殺我」的震驚中,只覺得他的聲音在腦中不斷地在迴旋。
而其他聲音全都消弭了。
當意識到打鬥終於結束時,她卻看見謝遠琮起身走了幾步,忽然身子一傾,一頭栽進了小巷道旁邊的河水中。
驟然響起的落水聲令她打個哆嗦,猛地回神,睜目驚視著河面,只覺自己整顆心都剎那間跳出來了。
「謝公子!」
紀初苓跑了出來,滿臉慌張,經過衛公公的屍首時,大著膽子瞥了一眼,只覺心裡打突,愈發驚惶。一時間也顧不上怕,忙轉了頭去尋河裡那個被流水沖走的人影。
嶺縣河道由高勢而下,河水本就一往無前,加上前不久前還剛剛下過一陣大雨,水勢更為湍急。
謝遠琮的身影在河流中幾個沉浮,轉眼就被沖走了。紀初苓在小巷中拼命追著他跑,幾下功夫就已上氣不接下氣。
「謝遠琮!」紀初苓邊喊邊跑,在小巷道里繞了兩彎,轉眼到了盡頭。
小巷盡頭一方土牆,邊沿接了高堤,紀初苓想也沒想就跳了下去。
腳踝不慎崴了一崴,但紀初苓一門心思在河中,沒顧上疼,就追著繼續跑。
水勢大,謝遠琮的身影尤為難辨,她怕將人丟了,一雙眸子盯在河流中,連眨都不敢眨。
沿著河邊跑了一路,出門時隨便趿著的薄薄繡鞋都全浸透了。
前方這條河流眼看就要匯入主街的那條寬河道中。
便在此時,謝遠琮的身影突然一沉,突然間再尋不見蹤跡了。
「謝遠琮!」紀初苓喊著找著,好半天都沒見他再從哪裡浮起。
想到他許是不知道被沖哪去了,紀初苓眼眶都急紅了,頓時有種深深的無力無措之感。
就在這時,從湍流的岸邊河水裡頭伸出一隻手,一把拽住了紀初苓的腳腕。
四下里烏漆抹黑的,紀初苓冷不防被什麼箍了腳,嚇得她驚叫了聲,摔坐在地。
再定睛一看,那個拉住了她要從水中起身的,不正是她尋了半天的謝遠琮麼?
「謝遠琮?真是你,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