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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3:01:07 作者: 微桁
每一處都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
案上一盞小香爐,熏得車內幾分幽香。
紀初苓邊偷偷打量邊在膝上揉搓著雙手。
女子手易沾寒,她方才外頭站得久了,便是馬車中這麼溫暖,她指尖的寒意一時半會也沒有驅盡。
之前離得匆忙,怎麼把手爐落在昭明殿下那兒了呢。
謝遠琮注意到她動作,視線便往她手上落去。
這一看,他皺起了眉頭,立馬有些後悔了。
他起初怕她會逞能或有顧慮,所以使了點小算計,磨了她一磨。
這下好了,在心口磨出了一層沙礫子,把他自己給疼壞了。
小姑娘纖細白皙的一雙手竟已凍得紅彤彤的,瞧她揉搓的樣子,指節仍舊發著僵的。
女子不比男子,他怎忘了他這小姑娘的身子是很纖柔嬌貴的。
今日這飄雪對他來說,根本連半點寒都不能算。
可小姑娘的身子卻是受不住的。
紀初苓正揉捏著,卻見謝遠琮忽然摸去了小案幾下頭,也不知從底下哪裡取了個很小巧的手爐過來。
手爐被塞進了她手中。
「拿著,看看有沒有好一點。」
這東西紀初苓此刻再需要不過,她抿唇笑著點了點頭,沒一會雙手就被捂熱,舒服了許多。
馬車內雖然寬敞,可對於相坐的兩人來說,仍是極近的距離。紀初苓雖遮了面,可一笑起來,露出的一雙麗眼便勾如彎月。
謝遠琮被狠狠牽動了一下。
旁的姑娘便是笑得再璨,他都只淡然一視。
她不過只衝他彎了下眉眼,就能令他止了呼吸。
他真是拿她毫無辦法。
捧了手爐後,紀初苓一雙手也不再縮於斗篷之下了。
謝遠琮看著她一雙柔荑,自然也就注意到了她手腕上一圈淡淡的微紅。雖說是淡色,卻仍是有些印痕的。
謝遠琮頓時生了愁了。
介於上一回他的冒失,之前他拉著她將她帶走的時候,手上控制勁道,已經刻意放得很輕很輕了。
怎麼還發紅了呢?
一直以來,他其實對於姑娘家嬌嫩的程度都沒有過一個準確的認知。
平素接觸最多的女人便是娘親跟阿姐。
娘親愛種養,是個閒不下的人。她掌心大,手膚不細,手心也都是厚厚的繭。
阿姐則從小同他在軍營裡頭混,握慣了兵器,掌心也是糙的。她一巴掌下去,可以把小兵打得哇哇直叫。
不知道原來小姑娘是捧著還怕力重了的。
不過也沒有關係,謝遠琮心道。
慢慢地他就會知道了。
在謝遠琮暗自思忖時,紀初苓亦在打量他。
大概是因為蒙了面的緣故,她下意識覺著自己多了層遮掩,露不出神情來。
是以看起人也更大膽了。
若說容顏,紀初苓打心底里覺得從他這挑不出幾分疵來,說他俊朗丰神無人可及也不為過。
且如今又多了幾分堅厲矜貴在裡頭。
聽說眼下就他在京中這勢頭,京城內外就沒有人不怕他的。或是畏懼,或是忌憚。
就跟她前世聽說的那樣一般無二。
前世她聽牆角聽多了這些話,自然對他也先入主了如此的印象。
只不過幾番接觸,這人都不曾對她嚴詞厲聲過,待她的舉止又和善偏恃,與印象里那惡煞的形象判若兩人。
所以任旁人說什麼都好,她倒是一點也不怕他。
因為她根本就沒體會到旁人那種怕得發顫的感覺啊。最多只是面對他時不那麼自在,但他卻似自在得很。最初在香山寺時,就是個自然熟的。
感受到紀初苓打量的視線,比以往要大膽,謝遠琮笑問:「我臉上可是有什麼?」
有好一派俊色呢。不過紀初苓口中卻沒說什麼,只搖了搖頭。
她一搖頭,耳旁墜子上兩枚素碧珠子就隨著晃蕩了一陣子。
謝遠琮目光被吸引,後又往她發間落去,念頭轉過,忽道:「你這身斗篷很好看。」
「當真麼?」紀初苓也是這麼覺得的,頓時同生了一種共識之感。
她正為二姨母做的斗篷被誇而開心,卻接著聽他說道:「就是今日這首飾,似乎不太相配。」
紀初苓這回就看著他莫名了。極少有男子會認真的對著姑娘家的穿著首飾仔細點評的。
她果然聽到他還有後話。
「紅色最是襯你,斗篷是了,首飾也該用紅才是。」
叫她從頭紅到腳?那豈不是太招艷了。何況她今日是入宮探視昭明的。
紀初苓剛想要反駁,卻忽然想起了被她放在匣子中的那個小木盒子。
她抿抿唇,算是知道了。他拐了那麼大個彎,原來就是在怪她未戴他送的那副麼。
都長她五歲的了,這人怎的還那般彆扭呢。
可見他神色有不依不擾之勢,紀初苓只好稍作了解釋。
謝遠琮眉頭這才稍稍舒展開。見她聲干,問了聲渴否,便在案幾某處擰了一下。
只見案幾些微移開,從後頭現出了一個小巧精緻的小火爐。謝遠琮取了擱置的小壺,往裡投入茶沫後,擱於爐上。
慢條斯理地,竟就這麼煮起茶來!
紀初苓看呆了神。謝遠琮的馬車也太獨特了,到處都是簧關機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