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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3:01:07 作者: 微桁
而在她的馬車前頭,立著位紅衣姑娘,手中一條長鞭卷在車轅上,繃如硬鐵,馬車的勢頭就是被她給止住的。
那馬還在不耐地噴著鼻息,不過總算是安分,車前還坐了個被嚇懵的車夫。
那紅衣姑娘見車裡出來人了,又問:「可有事?」
紀初苓忙搖頭,沖她施禮道:「無事,謝姑娘出手。」
謝縈笑著伸手去拍了拍馬背,把長鞭收回迭好道:「好說。」
說著她又撇撇嘴:「不過你這馬不行啊,好好的鬧什麼脾氣。」
她正發表著意見,從後頭跑上來一個公子。似乎追得急了,到她跟前後喘了半天的氣才好開口說話。
「謝縈姑娘,你還好吧?」
紀初苓眸光閃了閃。謝縈?這名怎如此耳熟。
謝。
謝縈……她又復去打量這女子。較尋常女子高挑許多的個子,英氣十足的五官,還有不像一般姑娘著裝的窄袖紅裳。
再加上能拉停失控馬車的本事。
紀初苓念頭一動就搜尋出了答案。這樣的姑娘望京城裡找遍也只有一個。就是鎮安侯府的大小姐謝縈。也就是謝遠琮的,長姐。
沒想到她竟被侯府的人救了兩次。
這時,跟在那公子後頭又有人跑了上來。這回是紀府的人。
侍從與秋露陳嬤嬤等人都沖了過來,陳嬤嬤一把年紀更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姑娘!沒事吧姑娘!」
她們在後方的車上,見姑娘的馬車忽然瘋了一樣的往前沖,魂都要嚇沒了!
紀初苓由秋露扶著跳下馬車。
「我沒事。」
謝縈這時正笑嘻嘻的同那公子說話:「區區小事而已。文郎,你莫不是在擔心我?」
那被喚文郎的公子被憋了一道,轉了臉去:「情勢兇險,任誰都會關心一句的。」
謝縈聞言不語,一雙鳳目卻彎了起來。
紀初苓這時看清了那公子的面容,她眉尖一提:「咦?」
那公子聽見,循聲看來,認出她後亦是啊了一聲。
「二姑娘,怎麼是你啊?」
……
聚行樓的香茶在望京城裡是有名的,茶點亦是諸多花樣,只此一家。
紀初苓此時正坐在聚行樓中的雅間內,左手處是文大學士之子文凜,右手邊則是謝縈。
原來謝縈與文凜本是約了要來聚行樓吃茶的,恰巧途遇她馬車失控,引得謝縈出手。
紀初苓與文凜互相認出後,文凜便無論如何都要邀上她一道。
於是便成了現在這副景象。
她與文凜會相識,全然在於文伯伯。至於文伯伯,則是源於兩年前的一次巧遇。
兩年前的一次品茶宴,她是跟著母親一道去的。那時她席中不慎與母親分開了,中途又迷路去錯了道,也不知走到了何處,最後竟到了一座亭子裡。
當時她又慌又怕,淚水在眼眶裡轉個不停,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然而當她抬了個頭,一雙眼卻頓時被亭上牌匾所吸引,連哭都忘了。
如今想來,紀初苓覺得自己也是傻乎乎的。
那匾額上頭三字莫徊亭,看似筆法古樸,然暗有玄機。她那時雖迷迷糊糊,品不懂什麼,但那精妙絕倫的書法仍是狠狠直擊了她的小小心靈。
她立時就撿了根樹枝在亭前的沙地上臨摹。
後來當文涵大學士恰巧經過時,就看到一個女娃娃伏在亭前地上做著什麼。他心生好奇走近一看,已是鋪了滿地的「莫徊亭」了。
此亭三字實為他所書,卻又不同於他一貫的書習字跡,乃另尋妙途所得。他自己甚為滿意,懸於此亭許久,都沒被人認出是他的手筆。
這滿地的字顯然是仿著他的,起初尚生澀,後越發自如飄逸,一字比一字更逼近。文涵震驚,難以置信是出自這麼個小姑娘的手。
無意拾珠,這位翰林院大學士自此就將紀初苓給「賴上」了。
文涵造詣當今泰斗,誰若能求得他一句指點,都可炫耀上個半年一年的。若被得知三字乃是文涵的筆墨,怕是這莫徊亭日日都能被圍得水泄不通。
但紀初苓起初並不知道他是誰,被他打擾到了還不高興來著。
還是後來文涵無奈,也在沙地上寫了三字,同牌匾一般無二,才總算收穫了紀初苓崇慕的目光。
文伯伯對她喜愛的很,時常請她過府,紀初苓如今的水平還多半來自於文伯伯的指教。
是以自然也就認得文凜了。
文公子為人甚好,只是性子是她見過最為靦腆的了。文伯伯就曾不給情面的揭過底,說他是如何的怕與姑娘接觸。再小的時候,同個相熟的表妹說話都會打絆。
到如今才好了些。
說真的,紀初苓一開始也不懂他同謝姑娘約茶,硬要邀她是為的什麼。
但一刻鐘後,她似乎明白了一些。
小二上完茶點之後,他就開始悶聲不坑地喝茶。
謝縈一跟他說話,他便不那麼自在地把話題往她這兒引。紀初苓默默喝著香茶,才不過三杯的空當,就連接了好幾個突然拋到她這的話茬。
謝縈一提茶點,文凜就邊應邊說著二姑娘也多嘗嘗,把謝縈打算要夾給他的全往她這兒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