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2023-09-21 23:01:07 作者: 微桁
前世她甚至想過,是不是因為那日她出了事,所有人都忙著照顧她,大哥才會突染重病都無人覺察。她才是連累大哥病重而亡的人。
可是如今她回來了,大哥也沒事了。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紀郴醒後,看著屋中的情形尚不太明白,想要說什麼時,才發覺喉中像是灼著火。他見母親紅著眼,就連楊大夫也在,便多多少少瞭然了些許。
待看到紀初苓伏在床沿顫動不停的肩膀,他淺笑著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寧氏這一晚上,也不知被嚇了幾次。兒子腿腳不便,身子骨自然也會差些,但一直都還是好好的,從未突生過什麼惡疾。而且她們發現不對勁時,兒子身旁竟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楊大夫說,再晚上一時辰,就連他也無力回天。
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她拭乾淚謝過楊軻,又安撫了兄妹兩句,便去院子裡吩咐下人備水和粥點。
楊軻見紀郴醒了,伸過手來搭了下脈,沒說什麼便將置藥的瓷瓶和長針都收了起來。然後起身看著寧氏出去的背影,微微皺了下眉,像是在躊躇著什麼。
紀初苓這會已經止了淚,抬頭朝哥哥扯了抹笑出來。她想念了太久也壓抑了太久,可哥哥沒事是好事,再哭個沒停當真要不成樣子了。但當她正要跟楊大夫道謝時,卻敏銳地發現楊軻臉色古怪,還似乎欲言又止。
紀初苓的目光一下子清警起來。
「楊大夫?我哥哥的身子可還有什麼不妥?」
楊軻聞言看向臉上還掛著淚痕的紀初苓,心想這兄妹倆的感情確實好,否則當初也不會打動嫌麻煩的他來給紀郴治腿。
只是麻煩啊……果然還是麻煩。
「沒事了。其他要注意的……也沒什麼,我去跟夫人提一提吧。」楊軻稍顯不耐地撓了撓額頭。
紀初苓手心緩緩攥起,楊軻的態度,更加證實了她的所想。
楊軻收拾完東西正打算出去,卻不知紀初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三兩步就攔在了他跟前。明明是小小的個頭,可仰起頭與他對視的眼卻清澈無比,甚至有那麼一瞬的壓迫感。
目光仿佛能從他雙眼直洞穿到心裡頭,透析他的隱瞞。
……
楊軻從衛國公府出來時,尚有些迷糊。他怎麼下意識就說了呢?這種事情說與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聽又有什麼用?可當時紀初苓那雙眼看過來時,不知怎地,他就覺得這件事,是能夠告訴她知曉的。
說來也怪,一段日子沒見,怎麼今兒覺得這紀家的二姑娘同以往不大一樣。雖然仍是那麼乖乖巧巧的,卻給人一種道不明的感覺。許是因為被擄走和紀郴的事情,受了些刺激吧。
楊軻雖也就二十出頭,卻跟個老人似地背了手沿著長街走,搖搖頭嘆了口氣。
紀郴這哪是什麼突發的重病,就是一個毒字啊!所以說這些大戶人家高門深宅的,腌臢事最多不過了。
他一向知道自己,本來就不是個有醫者仁心的郎中,也沒什麼救死扶傷之心,不過沉迷醫道罷了。而且他還極怕麻煩,所以一般不看診。特別是身居這京城的,遍地都是惹不起的勛貴,高門大戶裡頭十有七八都是這種那種不能對外言道的事情。
他是個嘴快的,若真看診,結果不是憋死他,就是將各種事情傳得滿城皆知。無論哪個都得要命!
鍾景隨主子離開衛國公府後,在街頭等了好一會,總算是看到楊軻出現了。他朝楊軻揮了下手道:「楊大夫!」
楊軻想得入神,被鍾景嚇了一跳,抬頭便見長街盡處,高頭駿馬上謝遠琮面上無甚表情的向他看來。
「我說小侯爺啊,嚇人可不好……」
「怎麼樣了?」謝遠琮問。
什麼怎麼樣了?楊軻納悶道:「紀二姑娘?沒什麼啊。哦,倒是那紀大公子突然出了點狀況,不過好在有我,所以也沒什麼。」
是嗎?那她也就不會難過了。
謝遠琮嘴角下意識微揚,說了句鍾景送你回去,便拉韁策馬往鎮安侯府而去。
關於紀郴,楊軻本還想多說兩句,可謝遠琮身影轉眼就消失了。他眉頭擰成了個結,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這一大晚上忙活的!
小侯爺在這等著,就為讓鍾景送他回去?不對吧,那難道是為了問紀家的事?
「楊大夫,爺讓我送你回去。」盡責的鐘景拍了拍馬背。
楊軻也不想了。
小侯爺從來就是個看不透的,他一直都知道。
外人卻只道謝侯之子是個無能的莽夫,直到去年小侯爺一鳴驚人,這話才消停了。
反正不管是紀家還是別的,都不關他什麼事。畢竟,光是鎮安侯府的那點事就足夠他憋了。
「走吧。對了小侯爺答應送我兩壇春風醉的,你明兒可記得早些給我送來!」
……
琳琅院裡忙忙碌碌了好久一陣子,才總算有了一些夜晚的樣子。
當身子整個浸入暖和的浴水裡,紀初苓才放鬆下來,體味到一絲重獲感知的喜悅。
手臂的傷口不能沾水,秋露便擰了帕子替姑娘擦拭。一想到剛剛替姑娘褪衣物時,看到姑娘往日裡嫩玉似的膝蓋和腿上,都有好些處淤青,秋露又沒忍住輕輕抽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