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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55:32 作者: 醉書南飛
    但他最在意四的事,竟然不是真相有沒有隱瞞,顧得白有沒有在騙他。

    顧得白還在認真地望著他,兩人此時剛洗了澡,被窩裡都是清爽的水汽,祁鳴被他多看一會兒,耳根就會開始泛紅。

    他在等祁鳴後面的話,沒有生氣,沒有在意這個,那是什麼?

    「我還以為是你生氣了。」

    祁鳴默默錯開視線,看向被子的細緻紋理,「以為你終於累了,所以才躲著我。」

    顧得白聽愣了,心裡猛然一跳。

    他開口反駁,想要笑一笑緩和氣氛,結果嗓音卻因嗖然起伏的情緒而有些悶,

    「……我怎麼可能不想見你?」

    祁鳴沒有說話。

    「所以,你那次來醫院找我,不是為了問清楚真相,是真的為我來的?」

    「……你以為我是去興師問罪的?」

    「啊,這個嘛……」

    那天祁鳴在醫院樓道,對任之乾說了些話,聽起來就像是和顧得白兩情相悅。但離開醫院起,兩人都默契地沒再提過那天的事。

    顧得白沒有問,也不敢問那是想借他的謊言擺脫前任,還是說話里有幾分真心。

    關鍵是……明明是他先忽悠任之乾的!這個問題挑明了一說,他就得先坦白自己在任之乾面前瞎說八道這個事了,說不定又要吃香菜!

    顧得白想想就抹了把臉。

    沒想到祁鳴不但不主動提這個話題,還這麼好地繞過問題的修羅核心向他表達關心了。

    也許是太感動了,後來顧得白忍不住又抱住祁鳴來了一次。

    一天洗三次澡,其實也沒什麼的對吧。

    事後,顧得白一邊講故事,一邊要哄祁鳴睡覺,結果講著講著,自己先睡著了。

    祁鳴在黑暗中摸出了手機,打開了躺在裡面很久的幾個文檔。

    白月光的人設,這個那個的疑點……甚至還有那份合約。

    看了一會兒之後,在上面點了兩下,刪除文檔。

    想了一小會兒,祁鳴新建了一個空白文檔,命名為:顧得白。

    第一行字被慢慢打下:

    討厭香菜。

    喜歡隱瞞自己的病情。

    ……

    顧得白的闌尾手術被安排在了周三,周二複診一下如果沒有好轉,無法保守治療,就確實要手術了。

    他原本也想告訴祁鳴的,但在猶豫間,卻被查理告知,祁鳴的父母就是在一場手術之後相繼離開的。

    從那之後,祁鳴就很少去醫院,對這方面有點迴避。

    顧得白想了想,折中了一個法子,轉而告訴祁鳴,自己周四會去醫院複查,到時候就能完全康復了。

    到那時,他也已經做完手術了,直接把好的結果告訴祁鳴,事後坦白一下就好了,祁鳴要是生氣的話……就任由怎麼處罰都行。

    「周四麼?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祁鳴微笑著朝對面的大夫點點頭,

    「不好意思,剛才接了個電話,您請繼續說,顧得白的情況,基本上保守治療的希望不大?所以他主動要求安排了手術?」

    「是的,目前是這樣。」大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

    「因為他之前還有不遵醫囑,偷吃很多夜宵的事情,所以如果您方便的話,這幾天能稍微看著點,別讓他在手術前吃得太隨意,注意忌口,那就更好了。他是我們這兒的vip,要是沒治療好,我們和他父母那邊也不好交代。」

    「好的,您放心,我會和他的秘書提前通氣的。還有就是麻煩問一下,他是周幾手術?」

    「周三。」

    第46章 HE

    祁鳴又失眠了。

    前一天晚上忙工作有些晚,吃藥的話,又擔心早晨會起不來,結果就這麼睜眼到天明。

    許是因為一晚沒睡,到達醫院的時候,祁鳴只覺得到處都白的刺眼,燈光太亮,晃得他眼睛酸痛,想要流淚。

    手術只是個很小的手術,以至於手術室之外只有他在等。

    醫生也讓他放心,手術會結束得很快,甚至他直接去病房等顧得白被推過去都行。

    但他還是執意留在了這裡,帶著連自己都說不清的堅持。

    他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麼,甚至這裡的座椅冰冷,空氣過於寂靜,那亮起的紅燈都讓他呼吸不暢。

    過去的事,祁鳴已經幾乎不記得了,也鮮少主動回憶。

    他不認為自己會像那些故事裡一樣,因為這樣那樣的一兩件事情,就留下什麼改變終身的陰影,他知道自己總這樣強壓著情緒,與一切都隔著一層很不對,卻很難控制。

    就如同今天。

    只要他真的裝作不知,或者,只要他去病房等待,而不是留在這裡……就能再迴避一次他不熟悉的、無法預測掌控的情緒起伏。

    計劃外的東西是多麼令人焦躁不安,他確實可以迴避。

    查理作為一個老朋友,對他說,有些人的確能一輩子都在迴避自己的真實感受,真實需求。

    前面和後面又說了什麼,祁鳴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當時聽到這句的時候忽然有些不甘。

    一輩子太漫長了,他不想永遠都這樣,也不敢永遠都這樣。

    他拖延了幾日,也擔心過,如果顧得白太過縱容,他也許真的能就這樣渾渾噩噩,直到兩人都疲憊。

    直到……發現顧得白又在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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