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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50:13 作者: 七弦歌
可是沒有,都沒有,她像風吹都不起漣漪的鏡湖,平滑柔和得近乎冰冷。
他沙啞的嗓音在密閉的環境裡似乎透著種微不可聞的哀傷:「我不希望我的粉絲傷害你。萬一她們以為我對你……」
後半句話斷在他的喉嚨里。對她什麼?
心儀嗎?心儀。
喜歡嗎?喜歡。
還有呢?
愛嗎?
如果不是愛,那為什麼每次他看見她那顆心依然會悸動,又是為什麼,每一次提筆寫的歌詞,坐在鋼琴前譜寫的曲子,面前都會浮現出她的面容。
愛究竟要如何定義?他不知道,他不確定。於是這個字如鯁在喉,如刺紮根在他心底。
姜綰綰看著顧以珩眼底滋生蔓延的黑暗和泛著微潮的眼角,忽然想起了年少時摘抄的一首詩。
—一種愛情是冷淡的生活的快樂,一種愛情是對心靈的折磨,它給人以短暫的快慰,而痛苦則永遠不能擺脫。
執拗的愛,殘忍又偏頗。
「對我什麼?」她微笑著問他,像戴著完美漂亮的面具:「有曖昧?有感情?牽扯不清?」
姜綰綰嗤笑出聲,仿佛想到了什麼幽默的笑話:「我的天,顧以珩,你可千萬別跟我說,你對我余情未了。」
她不去看他的反應,自顧自地說道:「我覺得你可能還沒有明白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一步。」
「你看,當初你把我寵壞了,又嫌我對你太過依賴。做人哪有這樣的呢,想要吃糖又嫌糖太甜?」
她帶著微微嘲諷的笑意像淬著毒的匕首,又快又狠的扎進他心裡經久未愈的瘡口。
她的手忽然被他一把抓住,攥緊,她能感受到從他掌心散發的熱度和微不可聞的顫抖。
她震驚地睜大眼睛,眉頭擰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顧老師,您瘋了?」她惡狠狠的想要甩掉他的手,卻被他越攥越緊,仿佛被禁錮住一般無法掙脫。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那樣用力,顫抖著,像是想要把她融進骨血里,嵌入靈魂里,生生世世的糾纏不清無法分離。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沙啞惑人的嗓音帶著微不可聞的顫慄,他深沉地嘆息。
第21章 吻
狹小密閉的空間,紊亂急促的呼吸,粘膩交纏的視線——
姜綰綰想後退,卻發現自己背抵著牆,早已無路可退。
他們的距離是這樣近,近到她能清晰地看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細密地顫慄,看見他瞳孔深處倒映出的她的倒影。
「你聽,」他噙著惡劣的笑,在幾乎要親上的距離對她笑著說:「你的心跳為我亂了頻率。」
他噴到她臉上的氣息有股侵略性極濃的灼熱夾雜著一絲薄荷的清香。
呼吸亂了節奏。心跳亂了頻率。血液逆流而上,耳畔嗡嗡作響。
不,不是的。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心跳亂了,不是為了他,而是、而是,太緊張了。對,就是這樣。
她抬眼,唇角拉扯出優雅的弧度,微笑:「和一個陌生男性這麼近距離接觸,任何人都會緊張的吧。您平日裡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嗎?」
勢均力敵的對峙。沒有硝煙的戰爭。這就是他們的對手戲。
「是嗎?」他壓下眼睫,似笑非笑,仿佛裹挾著灼熱溫度的指尖撫摸著她的嘴唇,被觸碰的那一剎那她劇烈地顫抖,被燙傷一般。
她驟然想起某一個陰雨連綿的秋夜。
那一夜他們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接了一個粘膩綿長的吻,他撒著嬌拉著她的手求歡,她差點就淪陷了,最終還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線,紅著臉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她卻一直記住了那時他的眼神,和現在的一模一樣,殷紅的唇,微潮的眼梢,冶艷的眉宇,集誘惑、天真和霸道為一體,那般充滿矛盾的美,動人心魄亂人心扉。
獨屬於季頃羽的手機鈴聲在這時突兀地響起。
「那孩子,是愛上你了吧?」他低頭睨著她口袋裡響個不停的手機,笑的戲謔,眼底含冰:「你呢,姜綰綰,你也愛上他了嗎?」
他們無言地對峙,像深陷在旋渦,彼此捏著對方的七寸,誰先動,誰就會被旋渦吞噬,一擊斃命。
姜綰綰斂了笑,面無表情看著他:「愛上了又怎樣?怎麼,顧老師連學生私事都要管嗎?」
他用詠嘆調嘆息:「真是可惜啊。你還會像愛我一樣,奮不顧身的去愛他嗎?你,還敢嗎?」
奮不顧身。
這個詞,用的太精妙了。
她還敢嗎,他還會嗎——
十五歲,假借同學之名溜進他家別墅大院,把他從關禁閉的房間裡放出來,兩個人手拉手一起離家出走,像私奔的小情侶流浪街頭。
十六歲,大半夜突發奇想要吃冰淇淋,打電話給他使著小性子撒嬌,而他居然也真的奔走在凌晨的街頭只為了買到她想吃的娃娃頭雪糕。
十七歲,參與前輩MV的拍攝錄製,結束以後兜兜轉轉摸著人生地不熟的路線前去布拉格的噴泉池許願——
投一枚硬幣,許下同一個願望,一輩子在一起。
真藍啊,十七歲那年,布拉格的天空。
記得長空寥廓,暖風拂過耳際,噴泉池清涼的水嘩啦啦流淌。
孩子們嬉笑著吹著泡泡,繽紛的泡沫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色彩,一群白鴿撲扇著翅膀飛過,簌簌抖落一地白色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