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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1 22:50:13 作者: 七弦歌
    藍色捲髮,帶著黑色耳鑽,眉宇間流溢著音樂人獨有的張揚,笑容天真乾淨。

    「傅老師好。」他不動聲色地微笑。

    ——美的囂張,一身反骨,偏用天真乖巧的皮囊把那身不馴的刺遮掩得嚴實。

    這是傅憑瀾瞬間得出的結論。

    傅憑瀾審視顧以珩的同時,顧以珩也在打量這個演藝界最年輕的三金影帝。

    黑玉般的發,冷峻分明的輪廓,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飾品,周身散發著游離於燈紅酒綠的俗世之外的冷漠疏離。

    ——表面冷漠,假清高真悶騷,對綰綰肯定懷有不軌之心。

    顧以珩也在電光火石間下了定論。

    不得不說男人是真懂男人,一個剎那就看透了對方偽裝下的本質。

    「我有話要單獨和綰綰說。就不叨擾傅老師了。」顧以珩勾著唇,笑意卻未達眼底。

    姜綰綰偏過頭,避開他的眼神,冷冷地說:「我沒有話和您說。」她刻意把『您』字咬重,拉開了她和他的距離。

    姜綰綰假裝感知不到他灼熱的視線。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在那麼多人面前說著傷人話的他,現在又找來是為了什麼?反正也分手了,為何還在意?她曾經不懂他,現在更不懂他。

    她徹底無視顧以珩膠著在她身上的目光,對著傅憑瀾莞爾一笑:「傅老師也是專業歌手出身的,這次有個花腔沒有琢磨透,麻煩傅老師指點一下我。」

    她悠然自若地站在傅憑瀾身後,側過臉懶懶看著他,綻放在唇畔的笑溫婉甜美。

    傅憑瀾漠然看著顧以珩:「你聽到了她的話。」

    仿佛是在過一場針鋒相對、激流暗涌的對手戲,傅憑瀾氣場全開,語氣淡漠,眼神冰冷。

    「明目張胆糾纏訓練生,看來顧PD對外的高道德標準,只是欺騙粉絲的人設罷了。不過也是,只是一個頂流偶像的你,除了一身好皮囊,好像,也不剩什麼了。」

    儘管姜綰綰知道傅憑瀾是在護著她,然而聽到他這番不帶一絲感情抨擊顧以珩的話語,她的心底還是有一些微微的澀意在蔓延。

    明明才華橫溢卻還是被說成了一個空有其表的花瓶,顧以珩好似一個精緻的人偶,沒有任何回應的話語,甚至沒有看向傅憑瀾,而是直直盯著姜綰綰。

    之前在練習室里他不近人情的冷酷仿佛是一場致命的幻覺,他幽邃的眼眸里流露出的濃郁又深沉的感情令她顫慄。

    他看向她的眼神像燃燒著烈火的寒冰,焚燒的火焰是兇殘的無法熄滅的情yu,刺骨的寒冰是懸而未決的矛盾的悲傷。

    兇殘是因為遏抑太久快要壓抑不住,矛盾是因為明知不該愛卻依舊無法忘懷。

    「綰綰。」他喚她的名字,向她伸出了手。

    聲音真是神奇。

    同樣的名字,同樣是『綰綰』兩個疊音字,不同的人說出來帶來的卻是完全迥異的感受。

    被顧以珩沙啞低磁的嗓音說出來,帶給人的感覺總有種旖旎又哀傷的意味,讓人不禁聯想到某種繾綣入骨的禁忌事情,歡愉又痛苦,如魚渴水,抵死纏綿。

    他和她的位置好像在這一剎那忽然顛倒過來了。

    他把生殺大權交在了她的手裡。就像她曾經把喜怒哀樂交在他的手裡。

    可能這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權柄永遠握在不愛的,愛的少的那一方手裡。

    什麼是對的愛情?大概是,當追逐戲變成對手戲,永遠是自然而然的你來我往有回應,而不是低聲下氣卑微求來的一通短訊。

    傅憑瀾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好看的眉蹙了起來:「綰綰,我有事情要先走一步。你……」他擔心地看著她,唇瓣抿緊。

    姜綰綰想,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初五。她不知道顧以珩想和她說什麼,不過以他執拗的性子,就算她今天找藉口避開了他,他也會想盡辦法和她製造獨處的機會把話說清。

    她嘆氣:「傅老師去忙吧。我改天再來向你請教問題。」

    他站著沒動,明顯放心不下。她伸手對他揮了揮,笑著說:「憑瀾哥快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吧。」

    一聲『憑瀾哥』好似又回到了從前,他們以兄妹相稱的那段世界裡只有彼此可倚靠的時光。

    他的目光柔軟了下來,對她輕輕笑了:「那好。有事給我打電話,發簡訊也可以。在你這裡,我永遠有空。」

    --

    傅憑瀾走了以後,狹窄密閉的空間裡就剩下了他們兩個。

    面對面,沒有第三個人,無處可躲的對手戲。

    「對不起。」顧以珩斂著眉眼,細密濃長的睫羽輕顫著半掩住眼底濃稠的情緒。

    姜綰綰不知道該回什麼。他居然也會道歉了?不過,又有什麼可道歉的呢?說到底還是她太菜太弱了,她又不是他的誰,他憑什麼對她溫言細語呢。

    她恢復了素日裡恬靜淡然的模樣,對他笑的禮貌疏離:「沒有什麼可道歉的。是我實力不夠,跳的太差勁了,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他以為她會紅著眼問他為什麼之前那麼凶,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擦去她眼角的淚水感受她肌膚的溫熱。

    又或許她會氣勢洶洶地質問他,憑什麼那麼態度惡劣,他也知道該怎麼平息她的怒火,就像以往的無數次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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